曾琼林即刻就辞别桓陵与谢徵,匆忙回房收拾行囊去了,待他出去后,桓陵又同谢徵说道:“琼林跟了我十年了,他办事,我一向……一向是放心的,谢缕的事,你也不必……不必担心。”
“此事我原是不担心的,谢缕来就来吧!难道只允许他不认我这个妹妹,就不容许我不认他这个哥哥?”
谢徵言外之意,就算谢缕到了建康,她也势必要先发制人指出那个人不是她的兄长谢缕,届时暗指武陵王上次派沈攸之掘坟验尸陷害她是谢昱未能得手,于是又故技重施随便找了个人过来冒充谢缕,从而指证她不是谢徵。
“不过,如若琼林此番去博陵,真的能赶在刘放之前找到谢缕,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谢徵如是说道。
桓陵甚是疲惫,连开口说话都显得极是费力,他并未接话,单只是冲谢徵点了一下头,谢徵见他这般,自也不忍他再言语,于是说道:“适才陶弘景过来看了,县侯伤得重,还需静养,我便不打搅县侯休息了。”
谢徵说罢,这便站起身来,她正离开,走到里屋门口,又停下来,回头望着把守在屋内的小丫鬟,说道:“丫头,你在此好生照看县侯,有什么事情务必叫我。”
小丫鬟答应了一声,谢徵这才放心出去。
待她带着玉枝走出桓陵所住的这个院子,她便又吩咐道:“叫尤氏兄弟去武陵王那边放放风,告诉他们,仲璇暴露了身份,与县侯,与我,都已经闹翻了。”
“是,”玉枝这便走远了。
谢徵唇边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心知萧晔“器重”桓让,不过是看他住在侯府,可以接近她,便利用他从她这儿打听太子的动向。
若是让萧晔知道桓让已经搬离侯府,桓让对于萧晔来说,自然就没了利用价值,到时看他还怎么猖狂。
谢徵知道,像萧晔那样唯利是图的人,对他毫无利用价值的人,他是绝不会留在身边的。
果然,下昼快散职的时候,御史台一干人大多已忙完手头的事,桓让也正坐在书案前够着脑袋与旁边的人闲话家常,刘放便不出意外的找了过来。
刘放一路赶来御史台,寻到偏殿来,站在门口趾高气扬的对着里头唤道:“桓御史。”
桓让适才还全神贯注的和同僚说说笑笑,自然没留意到刘放过来,这下陡然听到刘放这怪声怪气的一声唤,心里头“咯噔”一下,赶忙僵硬的侧首朝门口望去。
他见着刘放,心里头可是尤其的惶恐,想他暗中与武陵王来往,这件事情,向来颇是隐秘,如今刘放光明正大的寻来,莫不是武陵王那边知道他已与谢徵闹掰了?
偏殿内一干同僚亦是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刘放,随后就听刘放说道:“桓御史,武陵王殿下想见见您,请吧。”
桓让犹豫了一会儿,片刻后才忐忑的站起身来,跟随刘放一道出去,待他们二人走后,一众同僚便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位桓御史,是永修县侯桓陵的弟弟,自然与山阴县主谢徵交好,而山阴县主又同太子来往甚密,这几档子事,可都是人尽皆知的,那这样一来,桓让就算要参与党派之争,自然也该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可他如今怎么又巴结上武陵王了……
桓让跟随刘放走出偏殿时,可巧李叡也正从正殿里走出去,他才跨出门来,就见桓让跟在武陵王府刘主簿身后离开,心中自然生疑,他虽未叫住桓让,可也狐疑的走到偏殿外听着墙角。
只听里头贾御史说道:“看仲璇与刘主簿并不陌生,倒像是熟识,你们说,这仲璇是不是早早的就站在武陵王那边了?”
易御史又诧异的说:“这恐怕不大可能吧,仲璇是永修县侯的弟弟,与山阴县主交情匪浅,怎么也不会同他们唱反调呀!”
话音落下,宾御史又煽风点火:“那可不一定,这官场上可乱得很,谁知道他是不是明着与太子交好,暗地里又帮衬着武陵王呢……”
丁御史也跟着掺和一句:“就是啊,这士族的立场,向来难以捉摸,仲璇是什么心思,咱们不能左右,却也猜不透。”
忽听身后传来两声唤:“御史大夫,御史大夫?”
这两声唤,拉回了李叡的思绪,李叡回首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御史中丞,一时间并未言语。
御史中丞却问:“大夫怎么站在门口,为何不进去?”
李叡随口搪塞道:“没什么,就是随处走走。”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而此时的偏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适才众人聊得肆无忌惮,一听说李叡在外头,赶忙就闭了嘴,到如今亦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试想谁不知道桓让是李叡的外甥啊,如今几个人围在一起说桓让的是非,让李叡听去了,还不得担心李叡日后给他们穿小鞋?
彼时萧晔并不在武陵王府,却是站在距离御史台不远的角楼之上,桓让跟着刘放走上来,就见萧晔站在前面,正俯瞰整个皇城。
“下官见过武陵王殿下,”桓让忐忑行礼,萧晔却是对他置之不理,自顾自的眺望远方,良久才侧首漫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