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隅中,大约巳时,桓让便出了门去,临走时还嘱咐了门房,说道:“我出门办些事情,若是大哥问起,你便同他说一声。”
门房应允,桓让这便徒步走至武陵王府,一路上都提心吊胆,一步三回头,鬼鬼祟祟的,生怕撞见熟人。
他到了武陵王府,又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放心上前去,同把守在府门前的部曲说道:“我是桓让,桓仲璇,奉武陵王殿下之命前来赴任长史一职,烦请通传。”
部曲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就道:“你等着。”
说着,就进去匆匆忙忙寻到萧晔书房去,站在门口向萧晔禀道:“禀殿下,外头有个叫桓让的人,自称是奉命前来赴任的。”
萧晔正和刘放商讨正事,听闻桓让来此,本能的愣了一下,时隔数日,他似乎都不记得这茬儿事了。
如今听到桓让这名字,方才记起他来。
刘放挖苦道:“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萧晔亦是嗤笑一声,他道:“你去把他带进来,安排他到旁边的屋子里看看文书,熟悉熟悉朝中政事,若他问起本王,你便说本王被父皇召进宫去议政了,还没回来。”
“是,”刘放应了一声,就见萧晔起身出去,往后院方向去了,他紧接着也带着传话的部曲前往府门口,果真就见桓让站在那儿,他正来来回回的踱步,似乎很是焦虑。
“桓二郎来得可真够早的!”刘放站在大门里侧,言语间阴阳怪气的,叫人一时间分辨不出他这说的究竟是反话,还是真心话。
桓让也听不出他的意思,索性也不管不顾了,便直接向他行礼,拱手作揖,客客气气的唤:“刘主簿。”
刘放仍然站在府门里侧,也不迎出来,就只冷脸同桓让说道:“随我来吧。”
说罢,他便转身又往府内走,桓让仍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又左顾右盼,几次三番的确定了附近没熟人看见他,方才跟着进去。
他跟在刘放身后,刘放仍没给他好脸色,一板一眼的说道:“你既是王府的长史,自当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朝中事务,也需尽心竭力的为殿下分忧。”
言外之意,便是给桓让下了命令,往后党派之争,桓让必须得帮扶武陵王,桓让自是听懂了,他连连点头,应和道:“刘主簿说的是,桓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放闻言心中却是不屑,想这桓让与殿下不过一面之缘,此番就任王府长史,还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呢,就张口闭口的说能为殿下赴死了,真是虚伪得很!
且不说此人与桓陵、谢徵的关系非同一般,就是寻常人,一来就说这话,也着实夸张。
他嘴上也没说桓让虚伪,只是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笑眯眯的同桓让说道:“要想从殿下这儿捞到好处,可千万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刘放话里有话,言不尽其意,更是笑里藏刀,纵使桓让没有二心,如今也听得有些心虚了,他也总算信了桓陵的话,官场险恶,明争暗斗,处处都是陷进,试想小小的武陵王府尚且如此,更何况朝堂呢?
“下官明白,”桓让虽厌恶刘放这样轻蔑的态度,可自己初来乍到,也不得不低头,便还是毕恭毕敬的。
刘放似笑非笑,言道:“你我平级,无上下之分。”
说着,又继续往前走,桓让紧随其后,跟着他来到一个小院子里。
刘放推开书房旁边那间小屋子的门,领着桓让进来,言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办公之处。”
桓让跟着进屋,一进来便感受到一股阴凉,看这屋里,竟比屋外还凉,怎么连个暖炉都没有,还昏暗昏暗的,条件着实苛刻。
刘放搬来一堆书册,不轻不重的放在书案上,言道:“这些书,你先看着,熟悉熟悉规矩。”
书案上都落了灰,这一堆书册上也铺了满满一层灰尘,桓让捻着手指掀开书页,而后就问:“为何不见殿下?”
刘放说道:“被陛下传召进宫议政去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回来,他知你今日会来,便叫我在府中等你到任。”
桓让听罢,心下暗暗思忖,如若武陵王当真出门了,府上的门房岂会不知,想他适才到此,那守门的部曲可没同他说武陵王不在府中啊!
“哦,”桓让讪笑着点了点头,他心知萧晔避他不见是何缘故,无非就是怀疑他并非真心实意投靠自己。
“你在此看着,有什么不懂可以来问我,我就在东边尽间的书房,”刘放说罢,就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却又回头,嘱咐道:“对了,往后早上是巳时上职,午时下职,下昼是未时上职,酉时散职,记住了!”
“是,多谢刘主簿,”桓让颇是谦卑,又不忘拱手向刘放作揖。
刘放却无任何回礼,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这就转身走了出去,连门都不知带一下。
桓让望着门口,阴狠狠的瞪了一眼,心中暗骂起来,想刘放那厮,也不过就是个主簿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