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领着萧赜与尹略上楼,走到最顶头的雅间外,小厮便轻声道:“太子殿下,谢棋士就在里头。”
“有劳了,”萧赜颔首,小厮冲他笑了笑,这便退下。
门外动静轻微,谢徵自来警惕性高,已察觉到外头有人,她自知萧晔就在隔壁,便本能的怀疑是他在外头听墙根。
屋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孔琇之正与谢徵和桓陵一起收拾棋子,无暇理会什么人在外头,曾琼林见三人都忙着,只得前去应门。
曾琼林打开门,就见萧赜和尹略站在门口,二人风尘仆仆的,显然是刚回到建康。
“太……太子?”曾琼林惊讶于萧赜怎会找到茶舍来。
雅间内的三人闻言,也皆是愣了一下,齐齐的侧首看向门口。
萧赜只同曾琼林说道:“孤是来找谢娘子的。”
曾琼林愣愣的,这便别过身子给萧赜让了路,萧赜带着尹略入内,彼时谢徵与孔琇之也已依次起身向他行礼。
桓陵仍将萧赜视作情场上的仇敌,一望见萧赜过来,就没了好脸色,待谢徵与孔琇之行过礼后,他方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满不情愿的向萧赜作揖。
“三位不必多礼,孤就是来找谢娘子的,本也不想惊动你们,”萧赜说罢,便唤谢徵:“谢娘子,孤要进宫复命,你要不要随孤一道前去?”
“好,”谢徵应了一声,就辞别孔琇之与桓陵,跟随萧赜离开了。
二人登上停在茶舍外的马车,尹略即刻就驱车向宫城去。
谢徵坐在马车里,随口问道萧赜:“殿下是今日才回来?怎么寻到茶舍来了?”
“孤一回来就去侯府找你了,听府上的家奴说,你同永修县侯去了茶舍,这便寻来了,”萧赜虽眼中带笑,也眼角也藏着一丝倦意。
“当日在平城,殿下不是说,只会晚几日动身回朝?怎么到今日才回来,”谢徵顿了顿,继而问:“是不是那拓跋宏又为难殿下了?”
“拓跋宏倒没有与孤为难,倒是冯氏,总与孤讨价还价,又嫌弃这又嫌弃那的,非要孤再调一万兵马去河州,要么就战利品各拿各的,同孤磨了两三回。”
对此结果,谢徵不是没有想过,那拓跋宏少年天子,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自然好对付,可冯氏那老妖婆却是精明得很,哪里甘心被南朝利用。
“那殿下是怎么回她的?”看萧赜颇有自信,谢徵猜到他必定没有吃亏,可总要问问清楚。
“当日拓跋宏设宴,你我已同他谈拢议和的条件,况且他也已签了文书,此事可是万万不能反悔的,纵是冯氏有异议,也不能教唆拓跋宏毁约不是?”
谢徵甚是欣慰,萧赜说的,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冯氏那老妖婆是掌权没错,可拓跋宏始终是一国之君,既是九五之尊,自然是金口玉言,且不说拓跋宏已口头承诺了谢徵和萧赜,更何况他还签了文书,如何还能再反悔?
“殿下说得是,文书已签,那冯氏再说什么也不顶用了,她若要怪,那就怪拓跋宏忤逆不孝,自作主张,可怨不得殿下。”
程率开的胭脂坊就在秦淮河西岸,要想从皇城正门进宫,必然要沿着秦淮河折回。
秦淮河畔烟花巷居多,生意也都差不多,兴许因这胭脂坊是权贵开的,生意较之其他,便甚是兴隆,马车行经馆子外,就听一阵喧闹,喧闹之中又夹杂着男女谄媚轻佻的笑声。
谢徵不由自主的掀开窗帘,往胭脂坊里头看,萧赜见她这般,便忍俊不禁,“你一个女子,眼睛怎么往秦楼楚馆看?”
“哼,我瞧一眼便罢,殿下怎么这般取笑我!”谢徵有些置气,气鼓鼓的放下了窗帘。
“可不是孤笑话你,这些地方,都只有男人才能进出的,”萧赜一本正经的同她解释,谢徵也并未与他计较,她如实说道:“全因我适才随永修县侯途经此处,看见临川王身边的主簿程率站在上头,这才多看了两眼。”
“程率?”萧赜不屑,“一个小小的主簿,俸禄勉强够养活一家老小,怎么还有闲钱逛窑子?”
那程率家祖祖辈辈都是依附于萧家的佃户,他家里头是什么条件,萧赜自是清楚的。
谢徵也跟着冷笑,她道:“他可不是逛窑子的,他是开窑子的。”
“什么意思?”萧赜愣了一下,谢徵轻轻一笑,说道:“他站在阁楼上,说这是他的地盘,言下之意,这馆子可不就是他开的?”
萧赜思忖了一番,而后一手就摸了摸下巴,耐人寻味的说道:“有意思。”
“待我回府,即刻就吩咐玉枝派人来此查探底细,在此期间,殿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知道了。”
马车驶入皇城,停在东止车门外,谢徵与萧赜便下了车来,徒步去往式乾殿。
彼时式乾殿那位,正坐在殿中鉴赏前朝字画,内侍进殿禀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谢棋士也来了。”
萧道成惊喜,忙吩咐内侍:“快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