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赜回府一路都心神不宁,回到府上,恰巧裴惠昭正在前院浇花,裴惠昭见他回来,忙放下手中的舀子迎过去,嘴里说道一句:“殿下回来了。”
待走到萧赜跟前,却明显有些错愕,她抬眸望着萧赜,随后又失落的低眉,像是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似的,她伸手轻轻掸了掸萧赜的衣袖,体贴道:“殿下日理万机,一整天都呆在宫里操持政事,想必累坏了。”
“惠昭……”萧赜唤她一声,却久久不言语,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接着说:“你说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
裴惠昭愣了一下,她想了想,回话说:“若只是相像,必然是有的,可若是长得一模一样…除非,是双生子。”
“不是双生子,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萧赜紧锁眉头,裴惠昭顿了顿,“这…妾倒是闻所未闻。”
萧赜不语,似在思忖着什么,裴惠昭向来心思细腻,便也极是敏感,她见萧赜这般,自然免不了多心,于是试探的问:“殿下怎么了?”
“没怎么……”萧赜心不在焉,裴惠昭愈加猜疑,却都藏在心里,未敢多问,索性岔开此话题,说道:“宣俨来了,在书房候着,殿下去见见他吧。”
听闻萧嶷来访,萧赜游离在谢徵身上的思绪被拉回了些许,他只应了一声,便赶去书房,裴惠昭微微垂首,掩藏了满面的失意,邱氏望见萧赜走了,疾步走至裴惠昭身边,问道:“娘娘怎么了?”
裴惠昭抬起头,望着已然走远的萧赜,平静的说:“殿下身上,有一股特别的香味。”
邱氏一惊,脸色当下就变得凶恶起来,忙追问:“是女人的脂粉香?”
“这味道清幽淡雅,毫无烟火气息,不像胭脂水粉那么俗气。”
“那是什么?”
裴惠昭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本宫也不知……”
彼时萧嶷正坐在书房等着萧赜,萧赜赶到这儿来,一进门,他便起身迎接,亲切的唤:“大哥。”
却见萧赜神情恍惚,他关切问:“大哥好像有心事。”
萧赜进门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萧嶷一眼,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径直走到茶案前的胡凳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讲:“我适才见了一个女子,她……”他本想将今日在侯府所见所闻全盘与萧嶷道出,可说至此,却又将到嘴边的话给吞回肚子里。
另一端,萧嶷也坐回胡凳上,他见萧赜如此,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能叫大哥如此倾心的女子,想来绝非庸脂俗粉,看大哥这个样子,好像魂儿都让她给勾走了似的。”
“她并非庸脂俗粉,也并非绝世姝丽,只是个寻常女子,”萧赜说着,似在掩饰着什么,端起面前的茶盏,闷着头一饮而尽,萧嶷却偏是个什么事都喜欢打听的人,追着问:“寻常女子?什么样的寻常女子?”
“她……”萧赜思忖良久,说道:“她就像昆山之玉,江汉之珠。”
萧嶷听了这话,一时有些惊愕,“昆山之玉,江汉之珠”,这八字,曾被大哥用来评价谢表姐,大哥还说过,谢表姐是世间至宝,除了她,没有人能配得上这八字评价,怎么如今却……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在大哥心里,竟比得上谢表姐?”萧嶷也丝毫不避讳,萧赜抬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说也罢,”他言语间分明有些不悦,就连脸色也已变了,萧嶷已有察觉,忙不迭住了嘴,不再追问下去。
可裴惠昭却已站在门外窃听许久,她原想送些糕点来待客,未想竟听到这些不该听的,如今握着托盘的手已控制不住的发颤,她面色凝重,目中噙着泪花,意志略显消沉,分明极是伤心,虽转身默默的走开,心下却仍在思量。
殿下带着一股幽香回来,莫名其妙的问她这世上有无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今又提起这八字,宣俨说这八字与阳侯有关……裴惠昭心下一惊,难道是阳侯回来了!
书房里,萧赜仍与萧嶷对坐饮茶,并未察觉裴惠昭曾来过,萧嶷深知他方才提及谢昱,已惹得萧赜不悦,是以另寻了话题,“昨日在孔家茶舍,你我遇永修县侯设局,大哥可有会他一会?”
萧赜看着萧嶷,迟疑了一会儿,想他才从永修县侯府回来,今日之见闻,他本该尽数与萧嶷道出,可他偏又不能,如今萧嶷问起,他委实不知该如何答了,他若答已去过,萧嶷必要问个究竟,他若答没去过,萧嶷必会约他同去,到时若见了谢徵,必然多事。
他正思忖着,在萧嶷眼中却是在发愣,萧嶷本能的问了句:“大哥今日怎么神神秘秘,到底是怎么了?”
萧赜回过神来,竟有些慌乱,执起茶壶往自己的茶盏中添了些茶水,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没什么,只是近日俗务纷纭,精神有些疲惫罢了。”
“哦?是么?”萧嶷一笑置之,只是总觉得大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且还是关于那女子的。
萧赜轻叹一声,“你莫多问了,至于拜访永修县侯之事,暂且作罢了。”
闻他此言,萧嶷不便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