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接过热茶,温热的水从喉咙流进胃里,暖意从四肢百骸透出来,方才感觉活过来。
路非有点好奇,实在憋不住,问道:“少爷,你究竟做的什么噩梦,时不时就来一遭?”
昏暗的灯光下,萧遥看不清楚,本就黝黑的路非,是什么神情。不过他那口白牙,在黑暗里格外显眼。
不是梦里那个,被狼撕咬得支离破碎的路非,而是还活生生的路非。
萧遥扯出一个笑脸,笑骂道:“还不拿衣服来换?”
“换什么换?少爷老是半夜换衣服,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到时候被别人知道了,我们几个都名声不保。”
路非念念叨叨,还是很快拿了身里衣亵裤过来。
萧遥忍不住一个爆栗敲过去,顺势给了他一腿,笑道:“还不去准备热水。”
“少爷要沐浴,准备热水!”
路非捏着嗓子招呼外面,让守夜的侍卫,全都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等萧遥沐浴更衣完,披散着一头长发站在院子里,路近凑过来:“少爷,要准备点酒菜吗?”
“好,随便来两道小菜,把路近、路常一起叫起来,大家喝两盅。”
因为常年在外面行走,所以萧遥和几个随从,并没有那么分主仆,等级分明,而是亲如兄弟。
路非笑着应下,把路常也拉了起来。
默默饮了三盅,萧遥突然道:“我们好像两年没有回家了吧?”
“嗯,是啊,两年了。少爷不是说今年回辽东吗?老夫人看少爷回去,一定欢喜得不行,说不定还要给少爷定门好亲事。”
路非大嘴巴,路近则考虑得更多。
“少爷如今可是衣锦还乡,皇上封了伯爵,马上又要金榜题名。看少爷回去后,那起子小人,还说不说少爷抢他爵位。”
路常一脸严肃:“闭嘴,少爷本就该是世子,谁敢抢他爵位?”
萧遥看他们三个争起来,笑道:“无妨,威远侯这爵位,我不要也罢。大哥一直保家卫国,威远侯也当得。”
“那怎么行?少爷!”
路常是福灵郡主陪房之孙,比萧遥大几岁,从小伴萧遥长大,自然最清楚威远侯府里的弯弯绕绕。
萧遥抬起手,制止他路常说下去。
“路常,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真的不在乎。等八月十五过后,要是能位列三甲,我以后会追随六皇子。”
萧遥低头看着酒盅里的那轮弯月,慢慢道:“等大局定了,我就将祖母和母亲接回京城。这样也免得,相看两相厌。”
路常虽然心有不甘,不过也知道,少爷向来光风霁月,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变。
“无论少爷在那里,我们就在那里。”
萧遥突然仰头,饮下一杯酒,然后低声道:“明日,侯府可能要来人。我去钟家有事,路常你在家接待他。”
路非突然问道:“少爷,府里的信,没说要来人啊?”
萧遥沉默不语,久久后才道:“我同祖母有约定,应该就是这几天。万一我中了状元,府里总需要有分量的人接待。”
路非和路近没有起疑,反而是路常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
第二日,午后。
辽东赶来的萧安,来到福灵郡主府老宅。
“三叔,您怎么过来了?”
路常喜出望外,来的是父亲的三弟,他现在管着福灵郡主的私产商铺。
萧安高大黝黑,三十多岁的人,走南闯北,十分干练。
“老夫人算着日子,秋闱还没有开始,就让我往京城赶。生怕少爷高中状元,无人打理接待。”
萧安咧嘴一笑,路常忙将他迎进去,笑道:“就是,后日就要殿试了,您不来,我还担心没人张罗。”
叔侄俩好久没见,一直说话直到萧遥回来。
萧遥大踏步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萧安,笑道:“安叔,你来得真好,祖母还好吗?”
“老夫人一切都好,三月份小病了一场,很快就痊愈,就是想少爷得紧。”
萧遥很自然的笑道:“我也想祖母她老人家了,等殿试结果出来,我就向皇上请旨,回辽东探望祖母。”
萧安大喜过望,笑道:“少爷回去,老夫人和夫人不知道多欢喜。”
“是吗?我也欢喜。路常,你还没有告诉安叔,我救驾有功,皇上已经封了伯爵吗?”
路常一拍脑袋,笑道:“刚才只顾着和三叔说通州的事,还没有说到万寿节。三叔,皇上已经封了少爷伯爵,具体封号可能要殿试后公布。”
萧安先是一怔,然后欢喜道:“少爷真是有造化,好福气!属下要马上写信给老夫人。”
萧遥亲切道:“那好,我也有信送回去,安叔写好了一起。”
寒暄之后,萧安长途跋涉劳累,先回房歇息。萧遥坐在书房里,似是在考虑什么,久久没有动静。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