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一路小跑, 跑到生产队, 刚和二哥说起, 谁知二哥的大嗓门, 一下子惊吼出来,“什么, 建党拿刀要杀鸡?”
这话一出,胡老太第一个看过来, 紧接着就是心里有鬼的二伯和二伯娘两口子, 老刘家虽然分了家, 但在外面,尤其像这种村子里集体分粮的大事, 都会集中在一块儿, 所以, 胡老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华面前, “华子, 你刚才说建党要杀鸡,是怎么回事, 听谁说的?”
问到最后一句话, 目光沉沉地望向刘艳。
刘华忙伸手把妹妹往身后一挡, 正要回他奶的话, 却听他二伯娘喝斥道:“华子,你别在这里乱说,建党怎么可能拿刀杀鸡, 不会是你们家把鸡杀了,诬陷到你建党哥头上……”
“放你娘的屁,”
陈春红直接开骂了,刚才小女儿过来,和二儿子说的话,她就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她没有立即开口,是抱着看戏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人栽脏,“要是我们家杀了鸡,艳儿还会赶过来报信,你人头猪脑呀。”
然后转头望向胡老太,凉凉提醒道:“孩子他奶,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那两只下蛋的母鸡,要是迟了,真让建党那臭小子给杀了,就什么都晚了。”真杀了,她当然高兴,至于提醒死老太婆,不是好心,只是她想看死猪头倒大霉。
“对呀,婶子,你赶紧回去看看……”
“不年不节的,怎么要杀下蛋的母鸡,建党那小子怎么了……”
“今天分了新粮,你家是想杀只鸡打回牙祭……”
周围看热闹的,一见朱红英和陈春红妯娌俩打对台,胡老太难得的在外人面前沉着张黑脸,只觉得,这婆媳三人有好戏看了,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起哄,七嘴八舌地打趣开来。
今日村里年中分粮,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儿了,胡老太脸皮一阵发烧,臊得没地可躲,从来没有这么丢脸了,都是这两个丧门星搅家精给招惹的,几乎一瞬间,胡老太扭头往外跑。
敢杀她的鸡,看她不打断他的手。
胡老太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别说村子里的其他人,毕竟,胡老太在外面,一向与人交好,少见她与人黑过脸,就是老刘家的人,也吓了一大跳,头一个是刘老头,接着是老二夫妻俩。
刘老头担心老婆子气急了,干出什么疯事来,老婆子一向很看重东西,谁要是动了她的东西,她就真能跟谁拼命。
老二夫妻俩心里有鬼,只是眼下顾不上责怪四房的孩子多事,也顾不上埋怨二儿子建党干事不谨慎,他们更关心的,是那只鸡到底杀了没,杀了之后,要怎么脱了干系,又要怎么拿到手。
再加上,周遭看热闹的人,怎么都待不住了,所以,刘老头叮嘱老大刘初生一声就离开了,后脚离开的还有老二夫妻俩,当然,他们俩也拜托了老大,“我回去看看娘。”把大儿子刘建国留了下来。
人群里,五婶曾妙妙小声地问五叔刘卫国,“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娘?”实在是婆婆刚才的样子,有些骇然,仿佛要跟谁拼命似的。
“不用了,爹回去了,应该就没事。”刘卫国紧绷着脸说道。
陈春红注意到了,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老五什么都不会,最会躲事了,有好处就冲向前,有坏事就缩脖子,好,这一回,她也跟着缩一下脖子,虽然她很想去看热闹,再去煽一把风,点一把火,但分粮更重要。
“妈,我们不回去?”刘艳拉了下她妈的手臂问道,看她妈一脸的兴奋,明显很想看热闹,竟没有跟着走。
“不回去,等领了粮再回去。”陈春红回道,她要看称,要核对工分的,这两天晚上,她还特意请教了大儿子,等等……
“大哥还在家。”
陈春红一听小女儿这话,几乎是同时间,终于想了起来,她把大儿子给漏掉了,大儿子是个会来事的,他把艳儿遣出来报信,怎么看,都不像是为了偷懒,反而像是自己去盯住建党那臭小子。
这么一想,陈春红一下子待不住了,大儿子是聪明,只是到底年纪还小,而且建党比他大一岁,他又比不了二儿子,天生力气大,越想心里越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这回别把自己给玩脱了。
陈春红提着两个大箩筐,走到老大刘初生面前,“大伯,等会儿叫到我家的时候,麻烦你帮我领一下粮,我要回一趟家,看看军子,马上就过来。”然后,又把二儿子刘华叫过来,“华子,跟着你大伯,领了粮,好好看着,等妈过来一起挑回家。”
说完,抱起小女儿,快速出了大会堂。
刘艳看着她妈风风火火的急切样,不由提醒道:“妈,大伯还没答应呢?”
“放心,他听到了,你大伯跟你爸一样,心眼实,交给他,他就会去做。”陈春红出了大厅,抱着女儿就要跑起来。
刘艳猜到她妈态度转变,是因为担心大哥,于是忙挣扎着下地,“妈,你放我下来,你先走,我自己走回去,这样一来,会比抱着我跑,快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