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是在一阵阵肉香中醒过来的, 睁开眼, 才发现, 天刚蒙蒙亮,床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也不知道是这具身体年纪太小, 还是家里其他人睡觉太过惊醒, 自来到这里以后,她发现,几乎每天早上她都是最后一个醒来。
前院传来响动,老刘家的各房人都陆续起来了,鸡叫声、走动声、说话声等各种声音相交汇,中间夹杂着二伯娘朱红英的摔摔打打, 胡老太的骂骂咧咧,汇聚起晨起时的交响乐。
要是可以, 刘艳真想她们一家人搬出去住, 独门独户,比这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会好上许多,一来远香近臭,二来干点事也方便,不像现在这样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譬如此刻,刘艳能笃定,二伯娘的摔打,胡老太的骂咧,肯定与这阵肉香脱不了干系。
只是一想到她妈, 刘艳就知道搬出去不现实,就冲着盖这房子的钱,她妈就不会愿意搬的,她觉得,在她妈那里,与其她们一家子搬出去,还不如让老刘家其他人都滚蛋搬出去,她们一家子独占这座院子来得实际。
后门敞开着,肉香是从灶台的铁锅里发出来的。
刘艳自动屏蔽掉前院的嘈杂声,翻身下了床,往外走去,出了门,只看到灶里烧着柴火,后院却一个人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大哥刘军都在的,喊了声大哥,没有回应。
难道跟那个爸一起去送野猪肉了?
这么一想,刘艳蹲下身看火,往灶台里添了两根柴,转身洗了手,再重新走到灶台边,站在垫脚的石头上,揭开圆木锅盖,铁锅里煮的是稀饭,还有一些杂碎,想来她妈是把一些猪内脏处理了,放在里面一起煮。
看着不用加水,刘艳重新放下锅盖。
打算先洗脸,舀了水,才发现,脸帕搭在竹竿上,她跳起来,都够不着,只能用手抹脸了,要是有把坐的椅子,她还能搬来椅子,站在椅子上去拿,这样看来,家里急需添一些必备的家具。
这些天,她也打听清楚了。
附近几个生产村,都有一些木匠人,跟刘老头这种篾匠一样,做的家具,都归生产队所有,有人需要,可以用钱去他们生产队买,因为木头是村子里就地取材,活计是木匠农闲时候做的,所以价格比较便宜,当然,卖的钱,归整个生产队所有。
所以,算是生产队集体经济,不算个人资本主义。
这个爸有一把子力气,趁着他在家,让家去附近生产队问问,给家里添上桌子椅子柜子等物件,她实在不想站着或是蹲着吃饭了,而且还要多添一张床,家里只有一张床,十分的拥挤,二哥睡觉不老实,每晚能从床头睡到床尾,时不时在床上来一场拳打脚踢。
她妈和大哥,简直深受其害。
“尾巴,你怎么来了?”刘艳甩开手上的水时,一抬头,就瞧见堂哥刘伟猥猥琐琐地从侧边走过来,忙地提起了一颗心,满眼警备地盯着刘伟,之前刘伟抢过她的烤的洋芋。
“艳儿,就你一个人呀,军子哥呢?”
“大哥去菜园子里摘菜了,很快就会回来。”
“真的?”刘伟怀疑,他刚才在这里守了好长时间,只看到刘华提水回来,一直没见到刘军,当然也没有见到四叔。
刘艳重重点头,催促道:“当然是真的,你快走,我大哥二哥很快就回来了,二哥看到你,会揍你的。”
“你别骗我,华子刚回来一趟,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刘伟抽了抽鼻子,使劲嗅了嗅,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好香,你家又煮了肉,我要吃。”人就往灶台边走去,伸手就要去揭锅盖。
刘艳见了,急忙喝止,“尾巴,你赶紧住手。”
“我不要,我要吃肉。”刘伟这会子已经确认,只有刘艳一个人在家了,没了害怕,直接揭开锅盖,从手上掏出一个饭碗,就要往锅里去舀。
刘艳吃惊不已,什么时候开始,大家身上都随身带着饭碗了,刘伟藏在身上,她还没看到,忙地抄起一根木棍,直接拍向刘伟拿碗的手,刘伟手背吃痛,手里的碗应声落下,掉落到地上翻滚了几圈。
现在的粗碗结实,又是泥土地,所以翻滚了几圈,碗也没有打破。
呯呯一串响,只缺了个小口。
“你个死赔钱货,你敢打我,看我不揍你。”刘伟气呼呼地骂道,放下木锅盖,就要来打刘艳。
“你不许过来,”刘艳大喝了一声,“你要是过来,敢打我,等会儿我二哥回来,我让我二哥揍死你。”
“是你先打我的,”刘伟扬着脖子道,一把抢过刘艳手里的木棍,到底畏惧刘华,没有落下,只扬着木棍威胁道:“除非你让我吃肉,我就不打你。”
“肉还没煮熟,等煮熟了才能吃。”
“可是好香,已经煮熟了。”刘伟又吸了吸鼻子,他现在就想吃,“不行,我现在就要吃。”肉香勾得他不停地吞咽口水,他都有点受不了,丢下木棍,转身就去拿碗,刘艳仗着身形小,抢先一步,拿起了地上的碗。
“把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