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忽然灭了。
道士睁开眼,看着黑洞洞的屋子。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他看着窗口,嘴角上勾,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来。
月光,轻移。穿过窗户落到了地上。
道士看到窗口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宽大的衣衫无风而动。他眯了眯眼,自身前拿起一张符纸来,口中默默念了几句。符纸点燃,室内多了一丝亮光。
“区区小鬼,也敢到我的地方来。”
道士说着,将手中的符纸朝着窗口的女人丢了过去。符纸“嗖”地直飞而去,待到窗户口时,窗户打开,符纸飞了出去。
道士眯眼,却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女鬼凄厉的叫喊声。皱眉,起身,朝着窗户走了过去。院子空空荡荡的,却有歌声隐隐传来。
“真是小瞧你了。”
道士提起放置在门口的剑,打开门走了出去。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自动关上了。道士回头,原本合上的门再次打开。他看见自己房间的屋顶上吊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在他转身之时,吊着的那个女人猛然抬起头直瞪瞪看着他,阴森的寒光从凌乱的发丝间射出来。女鬼的舌头耷拉的很长,且从喉咙间不断发出笑声。
“找死!”
道士提起剑,朝着女鬼就刺了过去,可剑却从女鬼的身体旁滑了过去。
“可恶!”
道士骂着,重新提起了剑。眼前的女鬼却突然消失,一个晃眼,就到了他的跟前。女鬼伸出手猛地掐住了他的喉咙,猩红的长指甲陷入了他的肉里。道士吃痛,皱眉低喊了一声,反手将剑刺入女鬼的身体。
“你觉得你还能再杀我一次吗?”女鬼冷笑着,掐在道士喉咙间的那只手又用了一些力气。
那是一双恍若在寒冰里浸透过的手,曾经道士很喜欢这双手。可现在,这双手却是苍白的,且紧紧掐在自己的喉咙上,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道士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他挣扎着,轻轻抖动袖口。一张黄色符纸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拼劲最后一口气,念出了咒语。符纸,被点燃了。他抬手,将符纸贴在了女鬼的身上。
这是一张驱鬼符,是先师留给他保命用的。不管是小鬼,还是修炼多年的老鬼,只要沾上,就会顷刻间魂飞魄散。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张符纸被他藏了太多年的缘故,竟然没有丝毫的用处。道士的眼睛里显出了绝望,整张脸都变成了灰色。他最后看了女鬼一眼,往事种种,顷刻间都浮了上来。
第一次见到玉娘是在元宵灯节。城中的善男信女都会到道观里祈福,顺带着向他求一道平安福。玉娘是独自一个人来的。与旁的人不同,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愁绪,以至于刚刚出现便紧紧抓住了他的目光。
玉娘生的好看,再加上那掩不住愁容,很容易就从那些人里头跳了出来。他是个道士,且还是一个在红尘中修行的道士。身在红尘,难免势利,他最初注意到玉娘,无非是觉得能多卖一些符纸给她。
玉娘求了一支签,拿到跟前请他解。按照以往的习惯,无论对方求的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他都能说出一些好和一些不好来。可看到玉娘求的那支签,他愣住了。因为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差的一支下下签。他抬头,看着玉娘那张姣好的脸,没有解签,而是直接问了句:“夫人家中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家中是否有个病人?”
玉娘点了点头。
“是何人?”道士又问,将手中的签搁到了一旁。
玉娘瞅了一眼,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她拢了拢手,说了句:“是奴家的相公。”
“是难治的病?”
玉娘又点了点头。
“算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打小就被婆母精细的养着,可这病还是越来越重了。婆母心中发愁,便让奴家到这山上来。婆母说,道长是颇有些道法的人,希望可以借助神灵,减免一些我家相公的痛苦。”
道士皱了皱眉,说了句:“相见既是有缘,贫道见夫人恳切,就随着夫人下山去瞧一瞧。”
那是道士第一次去到玉娘家中,也是第一次见到玉娘的那个相公。只一眼,他便觉得玉娘亏了。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妇人,居然嫁给了一个病痨鬼,且还是一个生的有些丑陋的病痨鬼。
从玉娘婆母的口中得知,玉娘是自小就被买到家里的,为的就是给这个病痨鬼做娘子。玉娘的婆母对待这个儿媳妇还算不错,可那个病痨鬼,就只剩下一张嘴,却还在不停的咒骂玉娘。无论玉娘说什么,做什么,落到他的眼睛里,都是不好的。
道士在一旁瞧着,心里就生出了一些厌烦来。可碍于玉娘的请求,以及玉娘婆母拿出了那些银子,他还是勉为其难的为那个病痨鬼做了做法,顺便给了他一些药丸。这些药丸,虽不能根治他的痨病,却可以缓解一些他的痛苦。
再次见到玉娘,是在半个月之后。比起元宵灯节那日,她脸上的愁绪依旧,且在愁绪当中还多了一些东西。
玉娘告诉他,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