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便是无数的枪矛,一下一下锥入周达的身体里,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他的意识很快就恍惚了,他听到了深重的叹息,似乎是将军在对着自己说话:“原来,你会做这样的选择?看来,倒是我错了。”
将军的叹惋,带着黄沙卷起一般的苍凉:“是我错了,是我贪婪,耽于欲念,忘了那些最本真的东西,这都是我的错。经日的折磨,让我有了私心……”
“呵呵呵呵,你还真是会给自己台阶下啊。”一个诡异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若不是你的存在,她本不会死,我便设置了这个局,好叫你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局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本就应该一生一世沉溺在这个血沼泽中,受着痛苦的折磨,看着你原先的下属,一剑一剑被你砍死,你合该受这样的折磨!”
“对……我合该受这样的折磨。”将军直接跪倒在地,而此刻的周达, 却已经变成了局外人,他怜悯地看着将军:“其实,这一切本该能够改变的,可是……你受了那只凶兽的蛊惑,难道你们二人,不都是被自己心中的欲念所迷么?”
“你胡说什么!”空气中的声音尖利起来:“被欲念所迷的是他,不是我!”
“如果你肯成全叶姑娘的幸福,叶姑娘自然不会死,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早就很清楚这一点了,但是你还是纵容自己的情绪,你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将军身上,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周达转过头盯着将军:“你的士兵们虽因为你受了苦,但是他们还对未来抱有美好的向往,你实在不该如此轻易就褫夺了他们的生命。”
“我明白了……”将军长叹一声:“我的心,一开始就成为了饕餮的腹中之物,我被绝望的情绪所迷,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突然举起巨剑,要往自己身上砍去,电光火石一瞬间,周达突然出手了,他掌风一拂,竟将巨剑推开几寸,扎入将军身侧的土地里。将军一怔,他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周达:“为什么,我想死,你都不让我死!”
周达摇头道:“我不是要让你死,就算以你现在的能力,也能够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比如和我一起超度了那丞相儿子的孤魂执念。”
两人身前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影子,果然是丞相的儿子,那人冷笑道:“就凭你们两个想要超度我,恐怕是想太多了吧?”
周达摇摇头:“我都用不着动手,将军,该动手的是你,你率领属下奋勇杀敌,若不是此人因为一己欲念,不放粮草,你们也不会被逼迫到这种程度。”
将军一愣,他终于站了起来,用十分凌厉的目光看着眼前人:“我们的事儿,今天要做个了结了吧?”
“好,很好。”男人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自你死后,我终于可以为她大哭三日,我遣道士镇压了你的魂魄,将你困在此处,兴许是我的执念太深,我伤心太过,死去之后,魂魄竟然也来到了此处,囚困于此,今日,就是结束的时候了。”
他从空中飞落下来,手中竟然执着一张婚书:“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纸婚书,竟然比不上你和她的少年情谊。”
男人突然出手了,他手中毛笔,划开一圈光弧,生生撞在了将军的身上,也恰在此刻,将军出剑了,那是一把大开大合的巨剑,挺括的剑锋将周围的草木摧折,周达只好暂且飞到一旁的树上观战。
那毛笔的笔锋之上,显现出来妖异的红*,这些蝴蝶飞舞在将军的周围,一个红衣女子逐渐出现了。这不就是故事中的那女子么,她怎么会藏在男人的毛笔中……见到这些蝴蝶,将军突然停了手,那男人冷笑道:“我将你的魂魄困在我的笔锋之中,今日你终于忍不了了,想化出来见见他么?”
那女人轻声道:“我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的魂魄早就被饕餮吞噬掉了,正因为你保护我,我的魂魄如此还尚算完整,我今日出现,便是要告诉你们两人,我们都已经是千年前埋入黄土之中的人,沧海桑田,这一切本就应该结束了。你们真正应该恼恨的,该是那一方饕餮印鉴。”
她一把夺过将军的巨剑,掷落在地,一个巨大的头颅,从将军的剑刃之上,缓缓升腾了出来:“你们看,这便是饕餮。”
那是一个极尽丑陋之能事的头颅,上面沟壑纵横,看来确实有点对不起观众,女子手中捧着一只火红色的蝴蝶:“恩公,这只蝴蝶我们三人赠予你,望你能够打败饕餮,为我们三人报仇。”
“啥?”
周达一愣,那蝴蝶的方向果然是朝着自己的,这女子好会利用人,可是周达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从树上跳了下来,打了个哈哈道:“这个……我怎么会有能力对付饕餮?”
“因为恩公心思纯正,从不曾改变自己心中的念头,也不会受到饕餮的影响。”
女人一个高帽子送上来,周达只好讪讪道:“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勉力一试。”
从饕餮的鼻子里喷出大量运气,周达只好堪堪避过,可下一刻,饕餮的血盆大口就覆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