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看见过杨志,同他讲过话。你们的消息来源没有一个用处,你们肯定审讯过西门庆家的那些人,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杨志的脸,至于龙雀刀,要是一把模仿的呢?”李彦一开口,就有点故意刁难的味道,让李道孝和范致虚不快活;李道孝的不快活是正常的,已经说梁子美回来接替自己担任开封府的知府,没想到临到最后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范致虚的不快活是摆在脸上的,心里只是在猜测,杨志在官道上杀人,实在是胆大妄为,但是那天古怪的地方太多,附近的捕盗人员足足迟了一个时辰才到,西门庆家那可怜的十个人还跪在路上,蒙着眼睛在控诉西门庆的罪过;为首的都头一听说西门庆的事情关系到童贯,立刻把十个人全部抓了起来。
“根据西门庆家人的说法,我们掌握的情况不少,”侯蒙不带任何色彩地回答说:“进了官府,西门庆的家人可是没有前后一致的描述,很多事情也没有证据;只是一个多时辰,听到的人成百上千,不要说汴梁,估计整个京东路都传遍了对童太尉的诋毁。”
“诋毁?”李道孝心里话,只要看看童贯在汴梁的房产和开销,就知道是不是诋毁,那个西门庆还不是童贯身边的人,要是童贯身边的人爆料,恐怕就更加骇人听闻。
“在杨志这个问题上,各个衙门的情报都比较接近,就是查无踪影。”范致虚好整以暇地说:“杨志除了有好几个面具以外,还有很多人在帮他,这次出现在杨志身边的那个老者,一手打落西门庆的暗器,应该说是江湖上的成名高手,可是画出图形以后,刑部请了二十多位江湖名宿去观看,竟然不知道是谁。”
“燕云殿?燕云殿的高手?辽国通缉杨志是假,实际上是帮助杨志潜回中原捣乱。”李彦急忙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是李彦和童贯商量好的说法,要的就是让杨志无法翻身;作为辽国的奸细,杨志就是该死,人人得而诛之。不过侯蒙在摇头:“那只是猜测,证据不足,况且杨志有大用处。”
“大用处?”李彦倾身向前,侯蒙马上要离开枢密院,去出任东平知府,实际上就是想办法去招降那个宋江:“侯大人,为什么我有种感觉,好象有一些你不大愿意告诉我的东西?”
“因为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侯蒙端起茶杯说:“皇上已经同意我的建议,要招安宋江,现在需要派一个人去联系,甚至留在宋江的军中,随时传递消息,皇城司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那么杨志还可以。”李彦立刻表示同意,这件事干成了是侯蒙的功劳,出了事就是那个人背锅,况且那个人在宋江军中要担负巨大的风险,万一招安不成,宋江吃了亏,随时随地宋江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杀人立威;李彦都不需要问,自己的手下没有那么傻的人。
“杨志,”要是能找到杨志,最大的可能还是把杨志抓起来,难道换一个说法就能找到杨志?范致虚古怪地瞟了侯蒙一眼说:“上哪儿去找他?”
“蔡相。”侯蒙回答的语气好象是问过蔡京:“据我们了解,杨志应该是拜访过梁寻和文伯虎,这两个人才会向朝廷示警,宋江与方腊会造反;梁寻与文伯虎唯一的共同处,就是两人都是蔡相的人。你们还记得兵部那两个神秘的暗探,潜龙与钑龙吗,杨志会不会是其中一个?”
“有道理。”李彦想起了这件事:“杨戬死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蔡京说他忘了这件事,当时就是听王寀,给了两个人一个名号,也没在意。”
“蔡相年纪大了。”侯蒙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皮包,伸手拿出两份文件放在桌上说:“这是档案,可是很明显改过了日期,或者说,出于保护这两个人的目的,资料上故意把日期提前了。”
李道孝靠在椅背上,一股冷笑掠上嘴角:“说这些有用吗?现在一个是破了西门庆的案子,另一个是个要找到杨志,让他相信,侯蒙大人要用他。”
侯蒙瞟了范致虚一眼说:“现在宋江纵横河朔,抢掠了十多个州郡,无人能敌,他们切断了那一带的交通,准确无误地确定各地粮草所在的位置,暗杀当地的官员和将领,假以时日,会和方腊一起为乱。江南的邸报你们都看了吧?其势难挡。”
方腊军在青溪县息坑斩杀两浙路兵马都监颜坦后,乘胜进取青溪县,随后攻克睦州、下歙州,全歼东南第三将郭师中部,以“杀朱”相号召直逼杭州。处州霍成富、陈箍桶等人皆加入战局,衢州摩尼教的组织亦起兵响应,一时间,江南人心浮动。
“这就是战争,”李道孝插话说,“倒霉的是当地的百姓,括田法现在成了不少官员的推卸之词,简直到了与花石纲同样受指责的地步。”
李道孝的话没有全部说出来,花石纲毕竟是宋徽宗的爱好,官员们不敢明说,只好往朱勔、蔡攸身上泼脏水;括田法是杨戬想出来的点子,现在杨戬死了,指责的声音几乎就是明目张胆的。李彦摇头说道:“括田法是个新东西,派出去办理的官吏人员很杂,熟悉条例和当地情况的人又少,最后变成地方上捞外快的做法。”
“各取所贪。”范致虚毫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