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黑的时候,杨志换了一身黑色的武士服,来到温氏珠宝行,看前面的店门已经关闭,悄悄地找到后门僻静处,想瞅了个无人的机会飞身上墙;杨志伏在墙上,没有急着下去,对方的箭术是一项令人害怕的技能,不能轻易涉险。院内有辆驴车,正在上货,从敞开的门外里看,伙计和婢女正在忙着串铜钱,让人惊讶的是不管是散装的铜钱还是成贯的铜钱,竟然都是整箱地放在屋内。
杨志估计驴车要走,悄然无声地回到巷子里等待,不多时珠宝行的后门开了,一个瘦巴巴的老头赶着驴车缓缓地出来,随后珠宝行的门就关上。杨志听驴车在石板路的声音,显然拉着很重的货物,正准备跟上,猛然心头一动,继续藏在树后;就看见墙上飘下一个身影,不急不忙地远远跟在驴车的后面,分明是保护的高手。
杨志笑笑,不管驴车,只管缀着那名高手,竟然一路到了汴河边的高家米行,杨志看前面是开阔地方,就在三岔口附近的树林里找了个隐蔽的观察点;驴车进了米行,大路上显得很安静,高手轻松地往回走的时候,杨志借着月光看的清楚,正是白天那个生意人,身形虽然臃肿,但并不影响走路的步伐。
杨志伏在树后仔细观察,如果对方真是杀了乌鹭的凶手,为什么看不到手中有弓箭,乌鹭死的现场没看见,现在也没有看见。生意人走到前面的岔道口停住了脚步,距离米行不到半里地,对着月色看了半天,直到一个身影一闪出现在身边,竟然是赶车的老头,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匣子。老头看看四周,对生意人说:“杜寒,你太谨慎了。”
杜寒思索着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我在那个香火道士死的现场,能感受到杨志在找人。”
老头凶光一露说:“那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把他杀了,免除后患。”
杜寒笑笑说:“我相信,凭着你鬼箭的身手杀他是轻而易取的事,但是不用我们烦神,杨志还要去平夏城,有的是要杀他的人。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份丢失的线路图,你再去找那个王雄问问,他在秘阁监做了十几年吏员,一定知道些什么;王雄那个人就喜欢钱和美女,对如烟阁的白牡丹是念念不忘。”
鬼箭庞稷,一个专门替人解决问题的人,只要肯花钱,庞稷就能替你解决所有的问题;死在庞稷手上的名人无数,青云门的十大护法、辽国的飞龙营都指挥使耶律鹰、天师府高手段南、潇湘剑客宫不在等等,无一不是一流的高手。近十年,庞稷似乎销声匿迹,没想到成了汴梁城中的一个车夫;杨志屏住呼吸,晓得自己一个人绝抵不过两人联手,只能等两人分开后再做打算。
庞稷笑道:“说到底还是钱,现在你每天都要掺上三百贯假钱,一年十万雪花银,够花。”
杜寒瞪了庞稷一眼,递给庞稷一叠银票,就施施然走了;庞稷没有回高家米行,而是和杜寒走了一个九十度,杨志明白,两人这是要互相查看一下,身后有没有尾巴。杨志不急,杜寒的住所已经知道,能跟上庞稷最好,跟不上就等以后的机会;杨志等两人都走远,才在路上现身,直接到高家米行的另一侧路上等着庞稷。
庞稷果然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回来,由于装作一个车夫,所以脚步走得并不快;走到杨志藏身的草丛边,庞稷已经察觉有异,但是还是迟了一步。杨志压根没想过正面挑战,记忆起对方是杀手,听到庞稷准备暗算自己,杨志就下定决心不择手段地杀了对方,免得日后节外生枝。
杨志没有声音地已经出手,宛若一头雄师从草丛中窜起来,动作比雄狮更快,更危险,龙雀刀在空中闪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化作数十道刀影;庞稷感受大了巨大的压力,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重不动,让人心烦意燥。庞稷虽然来不及拿出匣子里的弓箭,但是两臂一振,藏在两侧衣袖里的袖箭已经顺着匣子射出。
可是袖箭落了空,刀影虽在,杨志已经转到庞稷的背面,一刀横斩过庞稷的身体。庞稷感受到危机,身形急速躲避,但是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发射弩箭用力的身体难以换力,一躲避免了一刀两截的下场,依旧被杨志斩断背后的脊椎和动脉,顿时瘫倒在地,血液四溢;庞稷虚弱地问:“什么刀法?”
“破虏刀第七式必杀。”杨志从容收刀入鞘,伸手拿过庞稷手中的匣子,打开一看,是一把比钢铁还要坚硬但非常轻的紫檀木弓,做工精致,弓弦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弹性相当好,弓背上刻着虎翼两字。杨志正待再问庞稷两句,却看见庞稷睁大着眼睛,已经死了;杨志在庞稷身上搜了一遍,除了银子就是银票。
银子也就二十多两,银票两叠;一叠应该是庞稷自己的,另一叠是杜寒才给的,加起来有三千两,杨志把银子和银票揣入自己怀中,带着虎翼弓大步离去。袖箭在庞稷的袖子里,衙役们应该能看出庞稷不是一般人,至于能不能分辨出是鬼箭,杨志无所谓。杨志回到家中,把一切清理干净,所有的银票都准备随身携带,才放心地睡下,一直睡到天明。
等太阳当中,杨志懒懒地下楼的时候,杀猪巷里已经有人在谈论汴河边的杀人案;杨志到达马行的时候,窦鉴和威武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