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先锋营,听起来像是形容一支虎狼之师,一股精锐部队;可实际上来说,这群人就是战场上的炮灰、与华神教的信徒别无二致,与号称“秦军之矛”的黑骑军,更无法相提并论。
生命危险,也会孕育出不少的好处:至少先锋营的赏钱与饷银,也是所有步兵之中最高的一档。毕竟都是一群有今天没明天的搏命鬼,谁又愿意因为几两银子,去惹上这些麻烦呢?
身为炮灰军小头目的赵友德,绝不是个傻子,他当然也清楚自己和手下几十个弟兄,到底有几斤几两重!此时他望着眼前的美酒与牛肉,神色几经变换之后,终于强行咽下了分泌过剩的口水,并伸手拦住了那一条条急不可耐的手臂,操着干涩沙哑的嗓音问道:
“马大哥,若是在平日里,这点东西到算不得什么金贵物;可这里毕竟是交战前线,是北燕军的河东城下!此一时彼一时,你送来的这份礼,实在是太重了;我等弟兄虽然贪嘴,也总知道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马典军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之后,颇有些尴尬的低声说到:
“赵老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猜对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不过有句话我还得说在前面,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都跟这些酒肉无关,这只是咱兄弟间交情!”
“马大哥,连您这样的典军大人都为难的事,我们这群在前边卖命的小人物,能帮上什么忙啊?”
“你别紧张,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三晋总督与咱秦王之间,历来关系不错;要不是周元庆派来的巨灵侯,斩了三晋总督的话,那咱可连打都不用打了!至于我求你的事呢,说来有些惭愧。我家婆娘的大哥,就在三晋的河东城里,当了一个小官……”
“行了!马大哥您不用往下说了,既然是您和嫂子的事,那就跟我赵友德自家的事一样!只要告诉我您那大舅子叫个啥名字,长什么模样多高的身量,弟兄们一定能护他的周全!”
“兄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先锋军少说也有一万来人、万一要是让别人先把我那舅子给抓了去……”
“马大哥您怎么了?刚才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只要您告诉我大舅子的名号,再把模样说个大概,这事就跟你再没关系了!如果河东城打下来之后,大舅子少一撮头发、掉一根汗毛,您就找我赵友德问罪!”
赵友德之所以会迟疑,除了不想为了酒肉卖命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马典军长了一副忠义千秋的好模样,为人又极其和善可亲,根本不像是那种善于钻营的人。如今他莫名其妙送来一份大礼,显然是有事相求;如此一来,他的为人与作风就是前后矛盾,那么这些东西看上去是酒肉,吃进肚子里准会变成砒 霜!
别以为先锋营的将士都是傻子,凡是能在血水里滚过几年的老兵,危机嗅觉简直灵敏极了!
耳听得马典军支支吾吾的说完了请求之后,这赵友德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想来是这马典军畏惧家中悍妻,早些年托人把大舅子送到了三晋为官;如今这眼看河东城朝不保夕,马夫人定然要跟着担惊受怕。
而马典军即便再得陈大帅的青睐,始终也是中路军的典军郎;而自己再不得重视,那也是最先攻入敌营的先锋军!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战场上刀枪无眼、没了自己这一道保障,谁知道他家那个亲戚会不会死在混乱之中呢?
如今看来,这马典军显然是个忠厚正直的汉子;从他无可奈何之下耍出的手段来看、透出满满的青涩味道。同样一件事,若是换一位老油条,就算只是递下来一句话,他赵友德还不得乖乖的按照人家的吩咐去办吗?
将心比心,赵友德能够体谅马典军的难处,也愿意帮他这个举手之劳;更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与中军的“大红人”攀上交情;于是,他绕着那十坛子好酒兜起了圈子、脑中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件差事办的既体面、又漂亮。。
半个时辰之后,基本上所有哨点都收到了一个小坛子,也接下了一个无所谓的“任务”:待城破之日,谁若是发现一名大小眼、身材矮壮,名叫苟春的河东城狱吏,可千万要记得手下留情,事后赵友德必有重谢
关照下去之后,第四队的兄弟们,每人也只能分到一小口的酒。赵友德这番忠义无双的行为,也都看在了马典军的眼里;兄弟二人分别之际,互相说了许多肝胆相照的话,也许下了同生共死的诺言!
马典军带着民夫离开之后,赵友德也便畅想起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与发展;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想起小腹传来的异常感。按理来说,他抿的那一小口酒液,根本连润嗓子都不够,更别提什么一醉方休了;可也说不清是不是酒水的作用,那种暖洋洋舒适感一直盘踞在小腹部位、至今凝而不散;就仿佛是吞入了一团不伤人的火球,温暖地滋润他疲惫至极的躯体,也唤醒了他昏昏沉沉的神志……
赵友德琢磨了一会,站起来伸手动脚,并没觉得有半点中毒的迹象;于是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身后的兄弟,发现他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