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镇西军这颗锐利无比的钉子,就等于是牢牢钉死了周长风的手脚!无论他何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挥军北上;不超过十五日内,镇西军的先头部队,定然已经踏上了汉中的土地!
而祝云涛经历了丧子之痛以后,竟然打算与那个满怀不臣之心的周长风会面!他的这等变化,也是另项青始料未及的!不过,虽然他本人也年过三旬,但却从未娶妻,膝下也未有子嗣;所以项青对于丧子之痛一事,虽然可以试着去理解对方,但根本也谈不上什么感同身受。
不过他却深刻的知道一点:如果周长风真的与祝云涛沆瀣一气,暗中结为盟友;之后他们再用诸多利益,去拉拢来西疆的大小金童佛;那么届时整个北燕王朝,顷刻之间就会变得四分五裂!
他项青这一颗人头倒是还不在紧要,可那些成千上万的北燕百姓、也一定会被卷入战火之中;而且更可怕的是,一旦北燕王朝发生内乱的话,那么之前对外商定的所有契约、和谈、结盟等等,同时也会变为一张废纸,毫无半点约束力可言!
真到了那时,无论是幽北三路还是南康王朝,都定然会撕毁停战合约,不约而同地亮出自己的獠牙,南北夹击一拥而上,把一个好端端的北燕王朝,撕成无数的碎片残骸。
祝云涛满心欢喜,可如今经项青这么一说,也自觉有些失言。多年以来,他对于周长风可能给自己开出的任何价码,都是既不觉得好奇,也丝毫都不感兴趣。毕竟他如今这个总督的职位,虽说也只是个二品武职;但对于北燕朝廷来说,实际上真正可以统兵征战的武将官职,他早已经爬到了头上;而祝云涛本人,对于入京为官又没什么兴趣,所以他又何苦舍弃一个满门忠良的好名声、反而去助纣为虐、挑起争端呢?
然而这祝文瀚一死,所谓的官职、名声、财富、力量等等另旁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他眼中也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镜花水月。按照他现在的想法来说,无论是谁,只要能帮他报了杀子之仇,那么自己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然而,项青这些扫兴的话,就仿佛在三九天中,兜头泼下了一盆凉水,瞬间把他陷入了狂热之中的头脑,变得清醒冷静下来。
“贤弟提醒的是,的确是祝某失言,还请项兄能够体谅。哎,其实我也知道沈归与小儿颜青鸿之间的关系匪浅;但此事也正如项兄所言:此一时、彼一时也。颜青鸿的确是靠着沈归的辅助才能登上王位,但如今幽北三路已然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太平年月;这样的情况,无论是对于兴平帝颜青鸿、还是普通的幽北百姓来说,一个好端端活在人世间的沈归,绝对比不上一个活在传说与记忆里的沈归更加有利!再者说来,即便是颜青鸿心怀妇人之仁、想要倾尽幽北三路之力去帮助沈归;可那些刚刚才过上几天太平日子的军民百姓,又有几人愿意重新拿起刀枪、与敌人厮杀拼命呢?”
单凭这几句话就能够看的出来:这位世代武将出身的祝云涛祝总督,绝不是一个只知统兵厮杀的大老粗。
项青听完之后,又仔细沉思一段时间,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此事既没有这么单纯,也没有这么简单。刚才我已然说过,这桩案子看似只是一桩只关于祝、沈两家的凶杀案,但实际上却牵连甚广,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颜青鸿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我等现在还无法得知;但是项某曾出使过幽北三路,也清楚沈归是在怎样恶劣的情况之下,生生把看似胜负已分的死局,生生地扭转过来!所以我劝您还是不要如此乐观,没准,这又是沈归与颜青鸿这俩鬼东西,合谋给咱们北燕人下的一个套子!”
祝云涛闻言沉默半晌,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几遍御笔手札,却还是没有找出任何的弦外之音;沉默良久,他终于用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
“罢了!既然已然过了这么多天,报仇也就不急在一时半刻了;可贤弟既然觉得愚兄的法子不妥,那么也总得拿出一个主意来!眼下陛下的手札已经送到我等面前,尽管这不是内阁正式发来的公文,但我等也总不能视若无睹啊!”
项青听完之后,仔细回忆了一下丁值守的态度,也重新品味了一番这道平平无奇的手札,最终还是只能叹出一口气来:
“哎,陛下这一招推手,还真是高明至极啊!这次轮到我等兄弟,被架在火炉之上煎熬了……依项某之见,既然祝兄能够暂忍丧子之痛,那么我们不如就先……”
第二天一早,芙蓉城府衙门前的布告栏上,被一位小卒贴上了一张崭新的海捕公文;但奇怪的是,这张公文乃是普通的白纸、而并非寻常的黄纸;而且一没写赏格,二没画人像,甚至连案由、罪名都没写明白,行文措辞也十分谨慎小心;如果刨除掉‘疑似杀人凶犯’这六个字眼的话,读起来根本就像是一张寻人启事、而绝非是什么海捕公文。
依照常理来说,这一张张的公文下发到了各个州府郡县之后,所有的城门守备、地保衙差、三班六房的捕头捕快,无论对于此案有没有什么眉目,最起码也要先忙上十天半个月的,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然而当这张特殊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