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马监的探子无论归属在哪一房中任事,在最初被御马监收入门下之时,受到的严酷训练都是一样的。这群身体残缺之人,凡是能挺过最初三年的‘地狱特训’之后,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都定然远非常人可比。当然,失去重要器官所带来的缺陷,仍然还是无法弥补的。
凡是对自己可以下狠心的人,对付起敌人来也自然不会手软。
这些人如今手执兵刃,皆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厚背大刀;这种刀不同于步军常用的三尺腰刀,也不同于马军常用的厚背薄刃的细长马刀;从外观上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把平凡无奇的无钩柴刀。
这种‘柴刀’看似粗苯,但采用的却是铁里加钢的铸造方法,可以很大程度弥补执刀人在力量上的不足;尽管如此一来,重量要比寻常的单刀更重一些,但冲击力与杀伤力却都有了很大的保障;而刀头造型也并非是寻常刀尖,也不是柴刀那用于割下树枝的弧钩,反而更像是一半剑尖,看上去与沈归熟悉的‘裁纸刀’的刀头,倒是有几分相似。
饶是刘半仙通晓天下武学兵刃,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怪模怪样的单刀。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尽管不识此刀,可单单打量了几下此刀的‘整体设计理念’,刘半仙的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个大概:决计不能用手中春雨剑硬抗刀锋。
尽管这柄春雨剑是北海剑奴的得意之作,但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内息御剑,久战之下此剑必会卷刃崩口,说不准在哪次的架刀之下,连同自己在内,都会与春雨剑一起被敌人斩为两半了。
而刘半仙方才砍杀弩手之时所用剑法,正如陆向寅所说,是玄岳道宫的入门剑法——绕指柔剑。这本是脱胎于绕指柔功法的剑招,通常是用于锤炼门下弟子心性、以及熟悉内息运转方式之用;比起剑招必备的杀伤力来说,反而更像是一种‘养生’武学。
尽管杀伤力有些不堪,但却有一样不可多得的好处,便是可以很大程度上节省内息与力量的消耗程度。换句话来说,便是招式衔接稳定,久战能力突出。
如今的刘半仙已经没有一丝内息护体,用这绕指柔剑应敌也算是恰到好处。不过他自己也清楚,只凭自身肉身抵挡,也终有力尽之时……
刘半仙在思索破敌之策而不得之后,只能勉力抵挡敌人攻势,暗自盼望这‘娑罗灯油’的时效尽快消散。打定了拖延时间念头的刘半仙,甚至不敢再用成套的剑招,只是凭着灵敏的反应与横勇的胆气,再加上多年沉浸武道之中的老辣经验,不住地用剑尖点击在对方刀势的发力点上;如此省力取巧的方式虽不能伤敌,但对方在自受其力的反噬之下,短时间也无法再战,刘半仙也能得到些许的喘息之机。
趁着对方换上生力军的空子,刘半仙喘息着打量了一眼桌上的油灯,顿时心都凉了半截:那盏微弱的油灯仍然在徒劳的燃烧着自己,并且散发着那令人安神静气的幽香。刘半仙知道,在方才那般剧烈运动之下,自己呼入的气息越多,那么这释教圣物对于内息的影响也就越久。自己方才还想就这样游斗,撑到它油尽灯枯之时;如今看来,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
也不知因为刘半仙不太熟悉这种‘粗糙的战斗方式’,还是因为这‘御马监制式柴刀’造型过于奇怪,还是因为看到油灯仍然没有熄灭,方寸大乱的原因;尽管刘半仙的手下多出了十几条人命,但自己也同样大大小小地被砍开了几条深浅不一的刀伤;放眼望去,御马监院外的大门已经关闭,而院中仍然伫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头,都好整以暇地围观着厅内一场血战。
只要屋中倒下一人,门外立刻补位入内。如此看来,这场死斗仿佛真的没有任何突围的希望了……
陆向寅蜷缩在桌子下面,看着勉力支挡的刘半仙,还极为悠闲地出言点评道:
“哎呦?好一套太华飞仙剑啊,可惜气息练得的不到家,这一招‘走电飞虹’也只是徒有其形啊;这招好这招好,释教本宗的韦陀灭魔剑,可惜的是您手上这兵刃太长,最后一招‘倒返除魔’的反撩剑式掏不出来吧!人家韦陀灭魔剑法,原本就脱胎于杵法,您用这手活,怎么也该拿一柄短剑啊;哎呦哎呦,这个精彩,这是北燕蜀地的青衣剑,可惜啊可惜,您这‘青衣渡凌云’收招收晚了,留着这么大的空门哪能不受伤……可惜了可惜了。我说乔元安,管管你家那小崽子,与天灵脉高手过招放尊重一些!别总想着暗算人家,方才老夫可眼睁睁看着他往人家膝盖窝递家伙,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日后要是传出去,咱御马监还做不做人了?”
原来在陆向寅的心中,眼前这一阵竟然还算的上光明正大!
别看陆向寅的坐姿有些不堪,但嘴可一直都没停下。之前被刘半仙伤的太重,鬼门关前都晃了好几圈,差点被小鬼掐着脖子把孟婆汤都给他灌下去了,多亏‘倒转阴阳’孙白芷这个活阎王给拦住了,如今他才能亲口品尝复仇的滋味。
陆向寅一生坎坷,再加上工作性质的与工作环境的影响,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在吃了那么大个亏之后,对刘半仙自然是恨之入骨了;所以他这次设下圈套,除了担心天灵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