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皇宫回来, 罗悠宁当日夜里就发了高烧, 她噩梦不断,梦里被那一盆一盆的鲜血占满,嘴里说着胡话, 连续三日, 把姚氏急坏了。无奈的是,皇后那边产后亏损,她也得顾着,丈夫儿子都不在家中, 姚氏忙的焦头烂额。
也多亏了罗悠宁身体底子好,三日过后就开始退烧了,只是人没什么精神, 蔫答答的,罗家三姑娘罗映芙主动提出要照顾妹妹, 正好姚氏忙不过来, 且看她一贯老实厚道, 也就答应了。
蘅芷院,到处都是绿意,绵绵不断的给人生机,罗悠宁大病初愈, 尚且有些病恹恹,靠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盯着前方的一个小池塘, 眼神怔然, 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映芙拿来一件披风给她披上,温柔说道:“四妹妹,如今这天上阴云环绕的,恐就要下雨了,你病还没好,在这坐一会儿就进屋里去吧。”
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只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罗映芙摇头,她回头看了看,堂屋里乱糟糟的,还有里间的卧房,像狂风过境一般,被子都甩在地上了。
她听说罗悠宁昨日夜里退烧醒来后,发了大脾气,把屋里翻得一团乱,扔了好些东西,今日一早还拦着丫鬟,不让收拾。
面对这个自小强势的妹妹,她是有些怕的,但转念一想她也从未不尊重过她,也就释然了,这才自告奋勇的给嫡母分忧,来照顾她,人生病的时候,总要有个亲人在身边能好一些,怎么说,她也是她亲姐姐。
“四妹妹,我给你归置归置吧,一会儿你还回床上躺着。”
本以为她又闹脾气不答应,可这丫头点头了,“劳烦三姐。”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嘶哑。
“哎。”罗映芙应了一声:“可别说话了。”她看着这样柔弱的罗悠宁,有些心疼。
她走进去将乱放的东西摆放回原位,收拾到被衣裳埋起来的角落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蹭了下手,罗映芙抬起手,手背上多了一条红痕,她搓搓手背,翻找出那东西,发现是一把花样挺漂亮的匕首,这应当是罗悠宁的,她喜欢搜罗这些。
“四妹妹,这匕首原来放在哪里?”
罗映芙小心的捏着匕首来给她看,看第一眼她的眼里就涌上了怒气,昨晚找了那么些时候,愣是没找到,此时她不找,又机缘巧合的出现。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一把夺过那匕首,罗映芙有些尴尬,怕她不喜欢自己碰她的东西。
“我瞧着这匕首真好看,上面的宝石亮晶晶的,你要是介意,那我……”她想说那我给你擦一擦,就不算碰过了。
可罗悠宁冷笑着掂了掂那匕首,挥手就扔进了对面池塘里。
“呀,怎么就扔了?”罗映芙吃惊地问。
罗悠宁裹着披风毫不留恋的进屋,声音中透着浓浓寒意:“扔的晚了。”
罗家三姑娘不知所措,疑心自己惹了她不高兴,这时,罗悠宁走到她身边,拉起她那只起了红痕的手,到卧房里找药膏。
“留下疤我可就该死了,三姐好看的紧,将来不知便宜了哪个。”
罗映芙羞涩一笑,她觉得这个妹妹也是有几分喜欢她的。
*
又过了五六日,洛城一战大捷,阴雨霏霏的四月,靖国公凯旋,梁帝也从行宫回来。
罗悠宁病好之后和姚氏一起进宫,大皇子比刚生下来那日长开了不少,皮肤白白嫩嫩的,脸上一嘟嘟的肉,咿咿呀呀的小团子让人想啃一口。
皇后用手指刮着他的小脸颊逗弄,她脸色红润,气色不错,应该是血参发挥了效用,在宫里蹉跎了多年的容颜竟重新回到了少女时期。
罗悠宁抓着大皇子的一双小脚,难得走神了,皇后靠在床上跟她说话:“小宁,你替我谢谢卫枭,咱们罗家从前有对不住他的地方,让他看在你的面上,多包涵。”她说着看了一眼姚氏,姚氏面上挂不住,轻咳一声掩饰。
“人家孩子挺好的,我从前有眼无珠行了吧。”
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笑了,罗悠宁反应慢了,最后才跟着笑出来。
“卫枭不会在意的,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好到她不知道怎样珍惜,才能抹掉过往的伤害。
罗悠容见妹妹又愣神了,面露担忧,这时姚氏突然指着桌上搁着的小碗,问道:“那汤送来有些时候了,是什么汤,怎么以往我没见过。”
罗悠容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回答:“就是御膳房每日送来的滋补汤,我生育后,许久没喝过了。”
姚氏本能地对那汤有点抗拒,她上前倒了一些在帕子上,嘴里说道:“事有蹊跷,我得拿回去找人查查。”
罗悠容蹙眉:“娘怀疑有人害我?”
姚氏一说起这个就肝火旺盛,“那日乱传谣言的两个太监现在还没抓到,而你那段时日身体也还算好,万万没有一激动就要血崩的道理。”
罗悠容的身子都是姚氏在照看着,她最清楚情况了,“若不是卫枭正好来报信,他手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