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是他们家附近放子钱的,子钱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是知道的。虽然这些年因为泰和当铺的关系子钱利息下调了一些,而且各种恶□□件也略微减少,可子钱依旧是长安这种大城市底层家庭必然要接触的东西。
他们家本身也是欠子钱的,但是是那种正常的欠。类似后世年轻人用‘花呗’,始终背着债务,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至少还能勉强活下去吧。
但二十万钱啊!就是二十金!对于王公贵族、大商贾这些人来说,这连毛毛雨都算不上。可落到普通家庭,不少中产之家找遍全家也找不出二十金!
此时的人口价格,大奴一般是两万,小奴则是一万到一万五之间。从这可以看出人命之贱,同时也说明了二十万钱确实是一大笔钱了!
在双胞胎姐妹看来,她们兄长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什么能欠下二十万钱?
“我....我....”支支吾吾半晌,见两姐妹似乎没了耐心,马上要走了,做兄长的才慌忙道:“我也是正经用的,已经送去金家做聘礼了!”
金家是他们家旁边闾里的一家,这家以有几个漂亮女儿出名。虽然只是中产之家,却因此生出了一些心思,甚至还请人来家中教导女儿音乐舞蹈,想着女儿能够给贵人做妾室,由此发达。
闾里附近不少人家的年轻儿郎都偷偷肖想过这家的女儿,常常在他家门外张望,男子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这金家的女儿虽然不错,但也要对比,对比真正的美人,那还是不够的。前头两个女儿送去做了贵人家的家伎,但始终没个动静,金家也因此知道贵人之家不好混!不是说是个女人就能上位。
因此看到剩下的女儿就有些犹豫了...这么看来嫁入殷实的中产之家,似乎还比较好。
金家对外放出的话是,三女儿四女儿可以嫁人了。不过金家却不是随便嫁的,怎么也得出一二十万钱的聘金才是。
对此,金家人还振振有词——如他们家女孩子这般的歌姬舞伎,市面上的价格是三十万到五十万之间。他们要一二十万,这不是良心是什么了?
账当然不能这么算,嫁女儿和卖女儿能一样吗?卖出去的女儿就不是女儿了,是女婢,从此生死不由人。嫁出去的女儿,怎么说也还是个人!要说起来,汉代女子的地位在封建时代算是很高的了。
这和此时女性也承担了很大一部分家庭收入,而且没有太多礼教拘束下层百姓生活有关。
一二十万钱,这在金家看来或许已经是底线了,但对于差不多的人家来说始终是拿不出的数字!能拿出一二十万钱做聘金的,那得是中产之家里最殷实的那种,许多富商嫁女儿的嫁妆也才这个数...须知道,此时可是厚嫁风气浓厚的时代。
因此求娶金家女儿者寥寥,偶尔来了一个,还想和他们商量降低聘金——金家根本不商量!
这男子找上门的时候差点儿连金家的门都没进去...隔壁闾里住着的小子,就算不熟,也多少有些印象。金家是记得,这个小子家里穷的没有隔夜粮!自家娇花一样的女儿嫁这样的人?
最后到底还是进去了,不过面对‘穷小子’,金家相当倨傲地开口了。
“二十万钱,无有二十万,我家女郎如何能嫁?”
“可、可前几日同宋家说的明明是十万钱...怎么...”
男子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你与宋家小子如何能比?他家家境殷实,我家女郎嫁过去也不大会吃苦。可你呢,你有什么?将来我家女郎在你家过的艰难的时候说不定还要我家补贴!”
男子本想说什么,但实在是人穷气短,什么也没有说,灰溜溜走了。
小酒舍里喝闷酒,没有想到遇到了街坊刘大。刘大那一日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醉了,明明不熟,却和他说起话来,而且言语之间很是亲近,对比平常对外收子钱时真是两个人。
“陶老弟今日到底遇上何等不顺心的事儿?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了!老兄在旁听着,若是帮得上忙,一定帮!”这话说的干脆,很有些游侠的义气。
男子想着今日所遇到的事情,几杯酒下肚,心绪就恍惚起来。鬼使神差的,竟对着一个并不太熟的人说了起来。
说完之后恶狠狠道:”怎么,我陶大业就不配娶个好女子!?金家怎能如此看不起人!别人要十万钱,轮到我陶大业就是二十万——呃、嗝、嗝嗝!老子这辈子一定要把金家的女儿得到!“
其实这就是放狠话了,稍微清醒一些就会明白这是不现实的。
“我当是何事,原来不过是一个女子。“刘大倒是显得很不在乎,道:”听我一句话,陶老弟,娶妻就要娶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又不能像贵人们一样妻妾成群,一妻要对着一辈子呢!”
见陶大业不说话,刘大接着道:“二十万钱说多也不多,兄弟借你如何?”
陶大业不算聪明,但正常人该明白的事情他都是明白的。刘大是什么人,他可是个子钱家!他说给人借钱,那就是要趴着吸血!更何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