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后,再也找不到这么趁手的剑,马怀真还为此遗憾了一段时间。
要知道在北境战场中打滚摸爬出来的,已经修炼到战友殒命于自己眼前而面色不改的铁血爷们儿,能为个小辈之死而熬红了眼这是多了不得的一件事。
客栈离佛塔并不远。
还没走两步,乔晚和马怀真就到了阎世缘口中的楚姓人家。
楚家是做皮影营生的,在这鬼市里面也很受欢迎。
粗制滥造的戏台子前几排桌椅。
乔晚和马怀真到的时候,皮影戏刚好演到尾声,签子撑着的皮影人活灵活现,红红绿绿的,眉眼细长,好像活了过来。
乔晚捡了个座位坐下,和马怀真坐在一块儿,等着这场皮影演完,下了戏之后才找到后台。
“你们问娇娇?”
开口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也就是阎世缘口中的楚永生。
楚永生正在收拾东西,听到马怀真的话,犹豫了一秒,还是扯出了点儿笑。
乔晚:“娇娇?”
楚永生苦笑:“娇娇就是我那个女儿。”
套话这种事儿基本全交给马怀真来处理。
乔晚跟在马怀真身后,默默地听着两人交谈。
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个清亮的嗓音。
“爹。”
楚永生回头惊讶地问:“荣儿你怎么出来了?”
乔晚循声回头,身后站了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长得和楚永生酷肖,怀里抱了个皮影,抱得紧紧的。
小男孩怀里的皮影光滑透亮,做成了个小姑娘的模样,梳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穿着件红袄子,眉眼带笑。
乔晚和马怀真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到了男孩怀里的皮影上。
楚永生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是照娇娇的模样做的。”
“娇娇没了之后,荣儿整天想他阿姊想得睡不着,我就做了这个皮影给他。他喜欢这个皮影喜欢得不得了,天天都要抱着,说这是阿姊,晚上也要抱着睡。”
马怀真收回目光,低声附和道:“节哀。”
提及伤心事,楚永生沉默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虽说我和内子经常进塔参拜,但这塔里究竟有什么,我也不清楚,这塔里供着的不都是菩萨吗?”
眼看楚永生是的确不知道佛塔里面的古怪,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宽慰了两句之后,马怀真转动了轮椅:“走了。”
刚走出几步远,那抱着皮影的小男孩突然道:“你们要去塔里吗?”
马怀真挑眉,“是。”
小男孩抱紧了怀里的皮影人,犹豫道:“那你们能不能帮我找找阿姊。”
“我阿姊长得就和我怀里的这个一样。”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把皮影人举到了面前。
被灯光一照,皮影人全身透亮,色彩绚丽,目光盈盈,顾盼神飞。
“好。”马怀真眼也没眨,不假思索道,“我答应你,我会替你留意你阿姊。”
有马怀真在前面儿扛着,走在男人身后,再进塔的时候乔晚略松了口气。
待会儿遇到危险,就往这位背后躲就成了。
他们昨天是丑时进的塔。
马怀真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乔晚:“子时了,快了,还有两刻钟。”
马怀真目光意味不明地在这四大天王像上扫过,低声道:“先上去看看。”
这一路走来,地面、楼梯上散落着几个供果,香案和香炉倒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
男人面不改色地转动轮椅,“走”到了一张香案前,伸出手指,抹了把香案上的“果皮”。
“这是供奉的人牲?”
马怀真摸出个手帕,随手擦了擦手指,往香案上一丢:“你们在庙里折了几个?”
乔晚:“五六个。”
马怀真还准备说点儿什么,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眼前闪过!
眉眼温和的“菩萨”手撑着地,伸着脖子,嘴角含笑地看着乔晚,细长的眉眼静静地落在了乔晚身上,或者说乔晚手上那个人牲的标记。
这是……
乔晚瞳孔骤缩。
蜈蚣菩萨!它追来了!
菩萨开始转动胳膊,高高抡起了手中的巨斧。
“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