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由翰林院秦大人率先打破了泰安殿上的沉默。
他起身行礼,文邹邹道:“陛下真是多虑了。上为之,下效之。您体恤百姓,臣子岂能袖手旁观乎?微臣虽只是个寒门书生,但愿意捐出白银百两,以助墨兰城百姓早日渡过难关。”
同僚们心中暗暗赞服,秦大人果然是老谋深算,与其等陛下直接说出一个数目,不如自己先开口抓住先机。
一百两银子,对于市井百姓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算是三四品朝臣,也是他们四五个月的俸禄。
只是,都城中的官员多是世家子弟,家底丰厚,最不济亦有其他谋生法子,区区俸禄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如此一来,既应付了陛下的差事,也不至于显得过于吝啬。
其他的官员立即有样学样,跟着表态。
“臣相国寺少卿袁瑛愿跟随秦大人,捐出白银百两。”
“臣御史台何之盛原为陛下分忧,捐出白银百两。”
“臣吏部员外郎赵逊不敢与诸位大人比肩,捐银八十两。”
“臣捐银五十两!”
......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群臣激昂,满是为国为民慷慨解囊的声音,大臣们一脸正气凛然,到最后,都有些被自己的大公无私感动了。
突然,只听得一人掷地有声地说道:“微臣愿意捐出全部家产,以及整个宅邸,只求为陛下宏图大业尽绵薄之力!”
这一句话,在一众“三十两”“四十两”的声音中颇为刺耳,让所有人都住了口,朝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是近来在女帝陛下眼前炙手可热的莽夫马千衡所言。
龙椅之上,女帝陛下朝马将军微微颔首,但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嘱咐身边的执事太监一一记录下诸位大臣捐赠的数目。
珊瑚有些担忧地对李修道:“那马将军不就成穷光蛋了?简直比咱们还穷。”
李修眼中露出赞服之色:“但是这样的穷光蛋谁敢欺负?”
阿海跟着叽咕:“跟大将军比,下面的大官儿小官儿忒抠门了些!”
李修笑地意味深长:“你等着瞧好了。”
片刻之后,执事太监整理好记录,回禀道:“陛下,除了马将军的家产得另行统计,诸位大臣们共计捐银两千五百六十两。”
这个数字一出来,殿上大臣们自己都觉得有些许的汗颜。两三百位朝臣,拢共才凑了不到三千两银子。
要知道承阳帝在位的时候,一次狩猎便要花去五六千两银子。
这两千两银子,对于皇帝来说,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嘛!
但是女帝陛下没有露出些许不悦,反倒满眼诚挚的感激:“这笔银子,可以先帮孤寡老人建几处安歇之所,再为受伤的百姓们购买短缺的药材,另外还有近期待产的妇人,在这次大乱中失去家人的孩童,都可以有一些补贴了。”
这些话不说则已,一说出口,下面群臣哪一个不是面红耳赤?
这几日出门,他们见到了不少生计窘迫的百姓,但是有谁跟这位女帝陛下一样,把这些因为人祸而失去家园的百姓放在心上?
突然两声清脆的击掌之声,女帝陛下换了轻快的语气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大家都已经饿坏了吧!”
众臣们这才再次注意到因为饥饿而躁动不安的肚子。
此时早已过了寻常晚饭的时间,经过一番折腾,众人更是饿得两眼发花。
当下再也顾不得别的,就等着捋袖子大快朵颐一番。
女帝陛下再次轻怕手掌,开始有宫人们端着酒壶进了大殿,朝诸位大臣的酒杯里斟满了色泽金黄的酒水。
女帝陛下率先起身,捧起自己的小酒杯,大声道:“这一杯,是朕敬诸位大人们,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
百官赶忙起身,同时举杯:“臣等受之有愧!”
女帝陛下率先一饮而尽,再讲空了的酒杯展示给众人,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爽利。
百官跟着仰头干杯,然后,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噗”地一声,把口中佳酿都喷了出来。
或是沉稳老练,或是雍容华贵的朝臣们脸上挂满了同僚口中喷出的液体,样貌别提有多狼狈滑稽了。
坐在前头的阿海和珊瑚也把口中的美酒喷了出来,不过是被眼前美景逗乐的,两个人捶胸顿足,笑得是涕泪横流。
李修忍着笑意,依旧温文儒雅地品尝着杯中金黄的液体。
而女帝陛下一脸纯真的惊诧:“大家这是怎么了?”
“陛,陛下,”一位性格直率的臣子问,“这玉酿怎么没味儿?”
女帝陛下认真回答:“这不是酒啊,就是平日里百姓们喝的水。”
她见众人面露疑惑,带了些许委屈的声调:“为了节省开支,今夜晚宴朕没有准备美酒,大家不会觉得朕小气吧?”
“不敢,不敢,”一位老臣砸吧着嘴巴,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