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的时刻总要到来。在三日的愉快时光之后,李修在餐桌上丢出了这个重要的决定。 “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我人生中难得的快乐时光,但是如果你们继续在我身边的话,迟早会受到牵连。所以,这顿饭之后,我们就在此别过吧!欠你们的人情,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他的语调平静,声音很轻,仿佛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知道抛弃自己的好友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但是为了他俩的安危,他宁愿做那个逃跑的人。 餐桌旁原本是一片热闹景象,阿海跟小山正在争夺碟子里最后一个芝麻团子,李修的话飘到耳边,他俩先是没反应过来,然后同时,两人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在四只筷子之下挣扎的芝麻团子骨碌碌便滚到了地上,但是他俩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而是定定地看着李修平静的脸庞。坐在一边埋头吃饭的月影默默放下筷子,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 “不是说了嘛,猫儿山的事情可能完全跟你没有关系。”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急脾气的阿海,“我还以为你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于他的说法李修不置可否:“可能与我无关,也可能与我有关。我现在才明白,以前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我放弃了身份就可以成为自由身,但是在别人的眼里,只要我还活着,就是一个威胁。就算这次的事情不是因我而起,总会有下一次,在下一次的事情。还是不要跟我扯上关系,早些分别的好。” 小山的右手轻轻拉住了李修的衣袖,他小声地问他:“李修哥哥,你是要丢掉我了吗?因为我被别人抓住,因为我让你担心吗?我以后一定听话,不让你操心的……”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李修向来不怕枪林箭雨,最怕的就是泪水攻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忍到现在才开口,还专门把小山带到这家据说非常好吃的酒楼,希望馋嘴的小山因为好吃的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但是他还是太天真了。 眼泪瞬间就如同暴雨一般瞬间流满了小山的脸颊,一向蚊子般细小声音的他哭嚎起来却十分洪亮,犹如一声声罄钟般,透过嘈杂的人声,传到酒楼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要李修哥哥走!呜呜……李修哥哥说过要带我看沙漠,看冰山,这些都忘记了……呜呜……李修哥哥是大骗子!” 他在哭声引得酒楼里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对他们一番指指点点。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修急得耳朵都红了,他一边对四周的食客们露出抱歉的微笑,一边手忙脚乱地宽慰着小山:“别哭啦!没有我不是还有阿海吗?” 小山不听,挣脱开他的手:“连你也要离开我,阿海哥哥迟早也会有各种原因离开我的!” 李修急忙向阿海投去求救的眼神,还不赶紧说几句? 阿海则是耸了耸肩帮,抬头望天,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 李修见阿海不愿做自己的援军,只得硬着头皮上,但是不管他怎么说,小山都听不进去,一个劲儿地哭。李修心里暗想,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小孩子怎么哭闹起来这么难缠? 这时,坐在一旁做雕像的月影突然右手食指在小山头上迅速一点,李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小山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轻轻打了一个嗝,瞬间破坏了别离的悲凉气氛。 小山脸一红,再也哭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功夫,这么厉害?李修很想问,但是知道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他趁着小山安静下来,柔声说道:“我并不是要抛弃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是想以你,还有阿海一起流浪天下。但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在危险的时候不能保护你们,看见你被那山匪抓住的时候我真的都快疯了!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所以趁早跟我分开,你们也会更加安全一些。” “嘁!”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嘲讽的冷笑,并不是李修这一桌人发出的,四人同时回头,看见他们身后的那一桌坐着的,竟然是前几日酒肆里碰见的白衣男子。那人依旧一身白衫,眼神并没有看向他们,但是那声冷笑确实是从他的方向传来的。 李修想了想,站起身来,月影却用手微微拦了一下他,低声说道:“那人武功不弱,小心。” 李修还没答话,白衣男子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怎么,连大庭广众之下跟陌生人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怪不得要说自己没本事保护别人呢!这种人啊,早早分开了最好!” 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着对方,仿佛是在对自己面前的一盘清炒百合在说话。 李修知道那人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感叹白衣男子耳力惊人,那人在酒肆也是,老远就能听见阿海对他的不敬之词。 此人说话刻薄,但是倒也说在理上,李修并没有因此愠怒,反倒是离席来到白衣男子身旁,施了一礼:“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在问长辈的名讳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这点礼节都没有学过,难道你是从跳蚤窝里长大的?” 李修被他的质问说得脸上青红乍现,只得再施一礼:“晚辈名叫李修。” “李修?”白衣男子念了一遍,“没听说过。” 李修微笑:“无家无势的田野村夫,先生自然是没有听过。请教先生尊姓?” 他第二次询问对方的名字,因为他依旧觉得此人面熟,靠近了看更是如此,但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没想到白衣男子衣袖一挥,扬起下颌:“我的名字没有必要跟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