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么着,平日里就有人欺负贾环是个不受宠的庶子,明里暗里不拿他们母子当回事呢,这下好了,连上个学都有人欺负,我看你们谁敢?看我不把那劳什子书本和墨水摔你们这些坏人脸上去!
赵姨奶奶可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她就贾环这么一个儿子,就这么一个谋夺家产的筹码,她岂容人欺辱自己的宝贝儿子?
于是,赵姨奶奶气急败坏地跑到了李知行素来教书的院落,只不过看守的人愣是没让她进去,她就在门口撒起了泼来。她这等人,没有什么远见,倒是市井泼妇的那一套耍起来跟吃饭一样司空见惯,哪里还管什么体面身份之说?贾环的那点特点全部都是遗传了她的。
可是人家李知行可是大儒,哪里容得她一个小小姨娘在他的书院门口放肆?李知行身边也是带着护卫的,虽算不得什么武功高强之辈,但首饰赵姨娘还不在话下,三两下,赵姨娘就被人扔了出去。
没错,就是扔。还是被五花大绑并且用棉布塞上了嘴巴给扔到院门口的。
李知行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怒发冲冠地去找贾政理论,还说什么都不再教贾环念书,并且赵姨娘若是再出现在书院门口一次,那么李知行就会彻底离开贾府,谁也别想拦着他了。
贾政一听见这事儿,那个尴尬啊,瞬间就冷汗涟涟,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李知行,他便怒气冲冲地回了自家后院,把赵姨娘好好训斥了一通,不仅禁了她半年的足,甚至还怒不可遏地扇了她好几个大嘴巴。
赵姨娘已经这个岁数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屈辱?虽说是禁足吧,她也很是闹了几天才消停。探春去看了她两回,给她送了些东西,却也同她吵了两回,很是埋怨她把贾环这么好的读书的机会给断送了去。
探春也知道,就算是跟赵姨娘吵翻了天也是无济于事的,于是这几天趁着府中众人都在为宝玉的婚事开心的时候,便找机会去求贾政、王夫人和宝玉等人,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心气儿帮着在李知行的跟前说几句好话求一求,还叫贾环去上学去。
贾环这里,探春也晓以大义,让他知道了李知行是个难得的好师傅,要他一门心思只管好好跟先生学知识,不要怕苦怕累,他若有什么想要的,也别羡慕旁人,只同自己来要,她若没有时,便是想方设法求也会为他求来。
就这么连哄带训的,贾环自己的学习态度也摆正了不少,探春也好不容易劝动了宝玉,贾环这才又回到李知行的身边继续读书。
听完了这些,宝钗叹道:“好个探丫头,原来世人都说她为了讨好嫡母如何如何,如今看来,谗言终究是谗言,探丫头也是为难得很。”
史湘云也道:“可不是?从前我还以为她是一味巴结二太太的,心中十分不以为然,总以为她心里藏奸。可是,探春有个那样的生母,她恐怕才是左右为难的人吧?”
林黛玉接口:“听说过民间的一句俗语吗?叫做‘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我看探丫头就是这样的。一边是自己的生身母亲,一边又是嫡母和姊妹,要她怎么选?难就难在这儿了。哎,对了,怎么不见探丫头?”
迎春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她可不就因为这些为难的事情,日日殚精竭虑的,如今病了呢。”
黛玉嗔了一句:“迎春姐姐很该早说,我们也去看看探丫头呀?”
迎春倒是不这么认为:“你们素来与探丫头好,可见也是白好了的,怎么连她的心都不知道?想她素日是个多要面子的人?如今因着赵姨娘,只怕找个地缝钻都不能,如何还禁得住咱们这么多人的嘴巴?今日这病也是从这上头来的,即使我们去探望她是我们的好意思,只怕她那样要强的人也是要多心了的。倒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会差司棋去找侍书说说其中的道理,不叫探春误会我们故意不去探她的病就是了。”
众人见迎春的安排果然妥帖,皆点头称是。黛玉忽然来到宝钗面前给宝钗道喜,倒是弄得众人不得其解。
黛玉看足了众人的疑惑样子,方嘿嘿笑道:“宝姐姐得了这么一个体贴又聪慧的嫂嫂,难道我们不该给他们薛家道喜么?瞧迎春姐姐这一番说辞,又有道理又安排地滴水不漏。谁说只有宝玉是个有福的,我瞧着,薛大哥哥不比他差什么?”
其实单听黛玉的话,这还真是一席夸赞人的好话。可坏就坏在她说这话说得太过促狭,一听就知道是在打趣迎春。
迎春又如何没听出来?她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佯怒道:“好你个林丫头,我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懂事,三不五时地就跑来找我,原来是促销鬼等着打趣我,看我不撕烂你的油嘴!”
说着,迎春就作势要去捏黛玉的嘴巴,黛玉自然是要跑的,迎春就在后头追,一边追还一边喊:“好你个林丫头,你可别让我逮住你,若是逮住了,可要给你一顿好榧子吃!”
这里迎春追得紧,林黛玉跑得欢,一时迎春的院子里便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是迎春还没听见林黛玉的求饶,便觉得有些跑不动了,低头一看,原来是林家的那个庶出的小妹妹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