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件事情也算是好理解得很。甄家虽然是富贵传家好几代了,但是他们家的情况也跟贾家是差不多的,后继无人,子孙荒唐,连唯一一个有官做的甄应嘉也快要到了落马的时候,如果甄家不在这个时候放手一搏的话,只怕富贵日子就再也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谁还愿意吃糠咽菜啊?再说已甄家现在活着的人来看,家里上上下下都没有一个真正能够洞悉朝堂形势的人,能跟着甄贵妃支持八阿哥,只怕是他们家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在这样孤注一掷的关键时刻,甄家为什么还会窝里斗呢?不管是甄大老爷还是甄二老爷,他们谁与八哥接洽不是一样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让一向接收盐商孝敬的甄应嘉没了进项呢?选在这个时候内讧,真蠢还是假傻?
又等了几天,凭鑫鑫的本事也暂时只能探听到这么多的消息。薛虹有些失望,直觉告诉他是可以利用甄家两兄弟的面和心不合做些文章,不能倾翻甄家这个毒瘤,挫其锐气也是好的。只可惜,一切都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只是在金陵甄家待了这么久的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薛虹已经把那些与甄家来往过从甚秘的盐商,还有甄应嘉手下同样不干人事儿的官员录入名册。雍亲王说过早晚要收拾甄家,这些材料到时候都是能够用得上的。想做宠臣的薛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雍亲王跟前邀功的机会的。
就在薛虹觉得金陵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逗留的时候,却让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穿着蓝色长衫的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薛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人曾经在九阿哥身边见过,貌似是他的侍卫,十分得九阿哥器重。
“九阿哥的人来金陵做什么?”
薛虹悄悄地跟着那个人,谁知他竟去了金陵的一家青楼。亲娘嘞,这种风化场所,我们这种没长大的孩子是不能去的。无奈,薛虹只好又放出了鑫鑫,而他自己又躲进了空间里。
没过一会儿,鑫鑫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本书。
“主人,你看,重大发现!”
“什么重大发现?”薛虹捡起那本书,见封皮上写着《乐府诗集》,笑道,“一本诗集而已,叫什么重大发现?你到底探听到什么了?”
“哎呦喂,可不得了了,你听我说。那个人真的是九阿哥的人,他去青楼是为了等八阿哥埋伏在甄家的一个暗桩。你之前不是想不通,为什么甄家两位老爷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内讧吗?其实这些都是八爷的主意。
原来八爷恨甄贵妃逼死了自己的生母良妃娘娘,早就开始部署设计甄家了。那个埋伏在甄家多年的下人,乃是从前八阿哥有意想要搜集甄家的罪状,在皇上面前立功的,谁知道后来变成了为他生母报仇?哎呀,无论如何,八阿哥是早就存了弄死甄家的心,只怕他和甄贵妃两个的合作根本就是打马虎眼,为的就是套取甄家的钱财。
那个下人,埋伏在甄家多年了,把甄家的罪状全部都写在了这本《乐府诗集》里面,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薛虹闻言,展开书本就发现内有乾坤。我滴个乖乖啊,难怪这本乐府诗怎么拿起来这么重,原来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干货,甄家这么多年来到底做过些什么啊?且不论这本书里面所记载内容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就当这些事儿都是真的,那么这些罪状,完全够甄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祖祖辈辈所有人判处斩立决三次了。
这本东西势必会成为扳倒甄家的关键性证物。可是这本东西该什么时候拿出来,由谁拿出来,拿出来之后又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这一切都有待商榷。不过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东西阴差阳错落入了薛虹的手里,那么决定权也一并到了薛虹这儿。
“不好,九阿哥的人发现这本这么关键的东西不见了,一定会疯狂搜查的,我看我还是早一点走吧。晚了只怕我就要被困在空间里头了。”
薛虹所担心的事情的确发生了,但那却是在他离开了金陵城之后。水遁可不快么?只是这一次薛虹慌不择路,竟跑到了一处深山老林里。
还好还好,大白天的,没有去到有人的地方吓着别人,就算是万幸了。
只不过,这个林子也太深了些,他脚下才的泥土,软绵绵的,有一层厚厚的腐叶,四处别说是人家儿了,就连半个炊烟也看不见,耳边又都是鸟兽的鸣叫,或远或近的,叫得薛虹心里一阵一阵发憷。
人的恐惧其实来得挺莫名其妙的,打个比方,人们读恐怖故事的时候,那些字单个单个的大家都认识,拆开来看也没有害怕的感觉,怕就怕在联想和琢磨。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也是这样,白天的时候哪怕走过千百万次,闭着眼睛都能摸清的路,在黑暗的条件下这条路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脑子里瞬间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假设,和这辈子看过的所有恐怖片的镜头都涌现在眼前,那种恐惧能让人撒丫子就跑,快得兔子都是他孙子,只为了早点走完这条路。
薛虹现在就是这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