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我们老爷说了,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今后家里的爷们儿要对外头的产业格外关心起来,平日里须经常巡查才是,不可什么事情都委派给手下管事之人。从前就是因为长久放任,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老爷说,他素日无事,并不用做官,倒是享乐了多年,很该为府上做些事情了。再有,琮三爷不是读书的料子,虽从了李先生却很难在科举上有气候。李先生现已将琮三爷的课程由文转武,平日里闲暇的时间也多,正好做老爷的帮手,只是请问二太太,二房是不是也派人跟着一块处理府外事务为好?不为别的,只为开诚布公,两房如今没有分家,就算管理,也得人人管之才是道理。” 贾母听到了这里,点头道:“这可是应了那句‘亲兄弟明算账’的俗语了,赦儿虽混,今日这话倒不错。” 贾王氏心里自然也是知道公平的,可是她去犯起了难:“这……我们老爷有官职在身,日日都要进宫,总不能让他休沐的时候才同大老爷一处巡查吧?别说不得闲暇,就是我们老爷自己也是不善庶务的。珠儿和宝玉,功课紧得很,宝玉说,连生病都没时间,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先生安排得满满的了,更是没有可能,环儿又还是个小孩子……这可叫我为难起来了。” 贾王氏说得也是,二房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情,众人也都犯起了难。 那小厮又说道:“我们老爷早已想到会是这样,现已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贾王氏忙问:“什么办法?” “府外的事务,无奈何只有我们老爷带着琮三爷多奔忙一些了,所以府内的中馈,便由二太太多多辛苦,全权处理。这样,大房和二房,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也算是公平合理了。” 听到这些,贾王氏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要笑出声来!那中馈账本在自己手上还没焐热,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想交出去! 张令萱听了这话,只是略微愣了一愣,却是很快找回了原有的表情,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不出情绪。 贾母却沉吟道:“这……” 其实从府中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贾母从前根本就看不上的大儿子贾赦,竟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魄力和手段,这是让她非常难以置信的。但是吃惊贵吃惊,老太太的心里还是更加疼爱贾政。 她从前觉得府里头的景况不好,不管是谁管理这一份中馈,都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所以宁愿让张令萱受累不讨好,一来令萱有才干,二来,将来若真有分家的那一天,令萱手里掌着账本子,分得的家产也多,那么自己把梯己都给贾政一房,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今府中的情势变了,二房的确是拿不出合适的人来。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贾政一房能捞到实际的好处,看来也就非得让没什么本事的二媳妇接管中馈了。 可是……她这个心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见到贾母面露犹豫,贾王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张令萱见她的模样,暗暗好笑,嘴上却说道:“老太太,就这么办吧,媳妇也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加公平合理的处理办法了。我知道你担忧些什么,是怕二太太经手时间短,有些事情不好做主吧?这有什么的?横竖还有老太太呢,她不会的,自来问老太太不就是了?要我说,咱们这些人乃至下头晚一辈儿的媳妇姑娘加一块儿,全不如老太太呢。前儿要不是有老太太主持大局,突然有人拿出咱们府上奴才贪墨的实捶,我们这起儿没见过世面的,吓都要吓死了,哪能像老太太那样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呢?” 张令萱这一番话,引得众人皆赞了一回老太太,逗得贾母喜笑颜开,嗔道:“你个猴儿,只把那累人的活儿派给别人,你却做什么去?只知道偷懒!” 张令萱站起来,走到贾母身边道:“哎哟哟,好祖宗,您可赏我些空罢。前些年管着那样的账,您可知我费了多少心思么?如今好容易不让我管了,我怎么着也得松乏松乏。再说,这可是我们老爷的示下,奴家哪敢不从?难道老太太要让我违抗夫命不成?” 张令萱是一边说,一边摇晃着贾母的衣服袖子,贾母乐不可支,道:“好了好了,这么些日子,我的觉早就没了,如今还觉得身子酸乏得很,哪里还经得起你这般揉搓?你不管就不管,横竖有你男人和儿子在外边替你跑腿儿,你呀,就好好在家歇着吧。” 张令萱闻言笑道:“赶明儿啊,我就天天陪着老太太,倒时候老太太可别嫌我烦啊!” 这话逗得贾母又笑了,连贾王氏也笑得十分真挚,算是很少见的一室欢欣了。只有贾彭氏,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啊。 看看人家荣国府,那叫一个人丁兴旺。家里虽然有事,可是各尽其职,很快就复了元气,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们一样。可是宁国府呢?她也没少生养孩子,可养大了的,只有贾珍这么一个讨债鬼。 贾珍也是,只得了贾蓉一个,也不是什么好缠的,把他爹身上的那些毛病全部都学了去,一点人样都没有。 “哎……” 众人皆笑,只有贾彭氏叹气,贾母看了出来,笑道:“敬儿媳妇,你也别眼馋了。你如今能多大的年纪?回去再同敬儿多生几个,赶明儿家里也这么热闹,岂不好?” 贾敬的媳妇虽说不十分大,可怎么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虽说这个年纪的女人也有生养的,可今日冷不丁被贾母这样一说,脸上哪里还搁得住,早已红了个透:“婶娘这当着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