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傻了,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从来都没听说过四阿哥胤禛还会做篾匠的活啊?
四阿哥见薛虹一直盯着自己手上柳筐出神,笑道:“事农桑,编柳筐。做做这样简单的活儿能够让我思绪平静一些。廷玉啊,去给这孩子找些吃食来,只怕这山中野味他平日里也很少吃的。”
张廷玉笑着出门了,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四阿哥和薛虹两个。
薛虹这才想起来给四阿哥请安行礼,却被四阿哥一把扶起:“我今日在如此隐蔽的地方见你,是有几句话要问,且省去这些虚礼吧。”
“主子请问,薛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仅手抖唇抖,连心都是抖的,他已经紧张得不行了。
胤禛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冷着声音问他:“主子?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子的?”
薛虹噗通一声跪下:“我们薛家蒙张大人不弃,得到重用,本就感恩戴德。如今四阿哥更是张大人的主子,自然也是薛家的主子,薛家必唯主子马首是鞍。”
这话说出来薛虹自己都觉得有点胃部不适,他果然不适合说这么狗血的话,还真是有点恶心。
薛虹没敢抬头,自然是看不到四阿哥一脸探究玩味的表情。
过了好半晌,薛虹觉得自己的膝盖都要不是自己的了,四阿哥才松了口,态度和软地说道:“你且起来吧。”
“是。”
“因何选了我,而不是别的阿哥?”
薛虹心中惶恐极了,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还真不是没有准备过,薛益也曾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家父说,薛家世代都是皇商,是不缺钱的,我们缺的是一份尊荣,是站得住脚的地位。
大阿哥和太子那边,早年间以明珠和索恩图为首,都是一些皇亲贵胄围绕着,有哪只眼睛看得起我薛家?如今虽然明珠和索额图大势已去,但这两位阿哥身边仍旧没有我们薛家的位置,实不可选。
八阿哥那里倒是生冷不忌,他本人应该也不会介意我们薛家商贾的身份。只可惜他那里鱼龙混杂,同是幕僚却相互倾轧,再强大的势力也经不住长期的内耗。在我们薛家的眼里,八阿哥只不过是胜在人多而已。
而四阿哥您……恕我直言,也许您的才学不是皇上诸位成年皇子中最拔尖儿的,但是您的韬略和决断是众位阿哥都及不上的,更胜在心思缜密,敢于创新,若论胆识,只怕连骁勇无匹的十四爷也差着您一大截呢。
更何况,您用人从来都是非贤不举,非贤不用,跟着您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有好的前程,就是近日被免了职的程锦良您都给安排了优渥的生活,还许了日后启用。
为臣者,其实没有什么要求,只求能跟着一个明主。”
薛虹知道其实不用这样表忠心,四阿哥胤禛都是会重用薛家的。因为他现在不仅手里没有亲信之人,也不如太子和八阿哥有钱。
太子宫里光是康熙帝的赏赐都已经够他图谋许多事情到了,而八阿哥却是身边人多,“孝敬”也多,自然也是不差钱的。
四阿哥这里就不一样了。他手里既缺人又缺钱,自然不会拒绝薛家的投诚。当然,四爷喜怒无常、杀伐决断,既然决定跟在他身边等着日后有肉吃,就要时时刻刻战战兢兢,伴君如伴虎,四爷这位君可是比康熙爷还要难伺候的主,不加着小心怎么可以?
胤禛听了薛虹的话不置可否,也不不予置评。只是问道:“你觉得现今的局势,在我的几个兄弟里面谁才是劲敌?”
薛虹心说,什么劲敌?您才是最后的赢家好不咯?但此时太子未废,八阿哥就算再上蹿下跳也好,东宫地位还是十分稳固的,其他阿哥就是野心再大也没有人敢赌。
毕竟太子是康熙爷最为重视的一个孩子,谁让人家的母亲孝诚仁皇后是康熙爷的心尖尖儿呢?
只可惜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是个福薄的,生胤礽的时候难产,离世的时候才二十岁。也许正是因为她死的时候太过年轻,带走了康熙爷身为男人对妻子的所有爱恋和柔情,身后事办完,两个人之间只留下襁褓之中的胤礽。如若不然也不会在二皇子胤礽刚满周岁就被封为太子了。
他把对亡妻的所有惦念和哀思都寄托在了这个儿子的身上,从这孩子的眉梢眼角处还能看到她的影子。似乎只要这个儿子能长久地伴在他左右,她就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
太子胤礽的身上背负着康熙爷身为一个丈夫、父亲乃至君王最深沉、最热切的情感。
只不过,太子最近几年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分了些,只怕康熙爷心中对她母亲的那些爱怜和追缅之情也快要被这个急着从父亲手里夺权的混账儿子给磨没了。
薛虹在心中盘桓了一阵,对于胤禛的这个问题,他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认为,如果太子有可能废位,那么主子的机会与其他的阿哥都是均等的,鹿死谁手且看谁会谋算。可若是太子地位一直稳固下去,那么……呵呵,不是我说话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