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得了好书,回去细细品读,果然更显事事通达。
自此后,薛虹每常造访荣府,却是除了给贾母请安,就是去贾琏书房读书,认他是个知己,与贾琏兄弟二人日渐亲厚,倒是与贾珠这个亲表哥疏远了些,此乃后话。
且说薛益定下了二月初二的日子起行南下。这次因要带着薛蟠,薛王氏只管好生打点,打发父子二人出门,薛虹、宝钗正月二十一的生日,和自己正月底的生日都不曾过,只不过亲属间来往送些寿礼。
展眼出行之日已至,薛王氏领着双生子到京城码头送薛益父子登程。
薛王氏素来疼爱薛蟠,虽说狠下了心要让薛蟠出去历练,可真到了分别之际,终是不舍,少不得叮嘱再三,淌眼抹泪。
自他二人走后,薛王氏也是每天闷闷不乐,时常盘算父子每日行几里,如今歇何处,惦念担忧不断,竟是比新婚后薛益第一次远行显得更加伤感。
幸而宝钗、薛虹两个常带着小小的宝镶前去凑趣,插科打诨使尽浑身解数逗她发笑,日子也好歹一天天过得去了。
只薛虹心里暗暗不安——也不知道原着中薛大傻子遇到甄英莲的剧情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
这件事是压死薛家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如今薛家有了第二个儿子,薛益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可这事儿就是让薛虹挂心不已。
不管怎么样,人命官司到哪里都是要命的污点。
平日里薛蟠但凡出门,薛虹都觉得心快要提到嗓子眼了。还好他年纪尚幼,他们生活的地方又是京城,并不在事件发生的金陵地界,似乎还不够触发这段剧情。
又或者薛二少爷换了个瓤子,能把这件事情给蝴蝶掉?至少打从薛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薛蟠那里一切暂且相安无事。
对于这件事情,薛虹既怕它发生,又盼着它发生。
怕它发生,是怕在无人制止的情况下,薛蟠仍旧纵奴打死了冯渊,背上人命;盼着它发生,是盼能够在自己或者薛益在场足够制止薛蟠鲁莽的情况下,让这件事情得到正确的处置,不至于令冯渊殒命,了了这件事,也好让薛虹不用整日如鲠在喉,担忧不已了。
可是如今他们兄弟两个一个随父亲远行,一个留在京中备考,薛虹就是提前知道这一段公案也无法做些什么,只盼这件事情迟一点发生,只盼薛蟠跟在薛益身边能时时收敛,别鲁莽闯祸。
当然,无论薛虹怎样担心,日子还是过得很快的。
到了三月初一王夫人生辰那日,薛王氏已经调整好心情,带上了丰厚的贺礼,准备去贾府赴宴。
其实王夫人今年不是整生日,府里原也不打算如何操办。只不过如今府中没有别的事,又恰逢前不久贾珠与李纨的婚期已经商定,贾母高兴,也就把王夫人的生日当作事情办了。
现如今贾府中是张令萱这个一等将军夫人执掌中馈。
她是张家的女儿,那张家至令萱这一辈,已是读书传家的第五代。俗话说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张家可谓真正意义上的世代钟鼎,诗礼簪缨之族,令萱自然比王夫人懂得礼法,知道进退,也更有才干。
张令萱虽自嫁入荣国府以来就知道府中支出远远大于收入,且家奴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人数庞大。府里的差事说来说去就那么些,任上的人又不可能常换,实在是僧多肉少。
这些人里,又有很多都是“有体面”的旧奴。就算是年轻的,仗着老子娘的脸面,即使身上无差事,来至荣宁两府都可在下人中横着走。
这是贾府的旧规矩,纵得这些家生子身为奴才却眼比天高,就算张令萱想着法子置办那些银子产业,用的人也不外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