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父亲那一声重重叹息，言庭坤想了想开口。
“父亲不必忧心，我相信大哥是清白的。冯大人与我家交好，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哥蒙冤。”
言庭坤的话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聊胜于无。言驭江听着，愁容依旧未展，但也未再叹气。
一直坐着的言庭弈冷笑一声。
“二弟，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且顾好你自己吧。”
言庭坤闻言有些尴尬。但一向淳厚示人的他此时并没有与言庭弈争执，而是选择了沉默。但言庭坤的退让惹来了言驭江的不满。
“逆子！”
言驭江看着坐下的言庭弈，是又气又怜。怜的是他如今虽然回来，但身上锦袍血迹斑斑，但凡露出身体的地方，遍布淤痕擦伤。想是受了不少委屈。
可言庭弈自回来之后阴阳怪气的样子又让言驭江心中着实气恼。
眼下他的事情还未结束，又当着他的面和自己兄弟吵嚷，哪有一点反省的样子！
想着想着，言驭江又忍不住狠狠瞪了言庭弈一眼。
“你还不快说这几日你到底去了哪里？！”
“父亲不急，等冯大人来了儿子一并说不是更方便。”
言庭弈的态度着实让人火大，虽然出事之前也不像样子，但从不主动挑事。靳宁的死，改变了言庭弈很多。
之前的两难，在靳宁死后，统统变作了言庭弈心中对不起靳宁的枷锁。此时的言庭弈认为，若是他早一些放下一些东西，靳宁和他之间，会有其他可能也说不定。
而这个“可能”也许会引发的美好，让言庭弈深陷自我放逐无法自拔。曾经的他有多重视言家，如今的他就有多厌弃言家。曾经的他会因为重视言家而放弃，如今的他会因为厌弃而夺回。
言驭江敏锐察觉儿子的异常。
“冯大人若是来，可是带着公务来。”
双眼紧盯着言庭弈，言驭江语带警告。
“儿子明白，儿子要说的，正是公务。”
言庭弈嘴角一勾，轻松对答，似乎浑不将冯警言要来捉拿他这个“杀人凶手”当一回事。
言驭江盯着言庭弈道。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法子脱身？”
言庭弈此时的状态确实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但这样的状态让言驭江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的言庭弈，靳家出事之前的言庭弈。
那时的言庭弈并非眼下这般邪肆难以捉摸，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对接下来发生之事的自信把握。
无论什么事，只要交给言庭弈，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逐一解决。哪怕当时靳家遇难，言庭弈上京斡旋也从未露穷途无计之窘迫。
想及此，言驭江又忍不住心中一阵叹息，若不是靳家的事，恐怕这个儿子如今早已接管了言家，那还用他这把老骨头支撑着。
“谁知道呢，也许吧……”
言庭弈垂着眼，言语模棱两可，让人捉摸不透。言庭坤盯着自己的大哥，隐隐觉得自己这个大哥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可有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算起来，他们兄弟二人，竟有好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