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颔首,像小时候教礼节的教习嬷嬷,机械道,“王爷吩咐姑娘现在要好好休息,奴婢就在门外,姑娘有事便可吩咐。”
东皇钰,又是东皇钰!
连休息,他都要管吗?
顾卿颜蓦地勃然大怒,甩开了一桌妆奁,冷冷地瞪着她。
而木槿并没因她的怒气,而有所丝毫慌乱,依旧是低眉顺眼的躬身站着。
这人,想来是东皇钰费了心思找来的,深宅大院里的事不知看了多少,脸上波澜不动,恭敬谦卑,不紧不慢的退下,还贴心的为她带上了门。
顾卿颜指甲深深地掐着桌角,好半晌才勉强控制住了怒气。
也不全是怒气,怒己不争哀己不幸罢。在她身边的人,不论亲疏,似乎都没个好下场。
她可真是,命定的天煞孤星。
凉风吹过,闭着眼睛,任凭思绪放空,良久之后,才起身走向屋子角落的衣柜。
柜子里,锁了一个小箱子,里头装着的是易凉给她的狐狸头像的玄铁令牌,顾卿颜将它拿起塞进怀中。
木槿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的时候,顾卿颜伏在桌案上提笔写字,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蘸墨,似讥似讽道:“木槿姑娘可是有事?”
木槿嘴角微紧,收了收步子,瞬息的时间便将方才那惊慌的样子调整好了,歉意道:“王爷吩咐照顾姑娘需仔细,奴婢半晌未听见屋里动静,一时唐突了,望姑娘见谅。”
“无妨。”顾卿颜出奇的好说话,抖了抖纸上的墨,笑吟吟的问她:“这字如何?”
顾卿颜的字潇洒随意,同时不失名家风骨,亦有男子的气概,曾受过名家称赞,自是极好。
木槿走过去看了一眼,见上书:“辞来三四载,有友一二三。”
“姑娘写得极好。”
顾卿颜嘴角微勾,横折宣纸,淡淡道:“这是太祖皇帝的诗,东凌国先哲篇里头写的。”
木槿这辈子伺候过的主子厉害的不乏其人,胸有锦绣文采的亦是不少。只不过进了这帝王家里,大都一头扎进了尔虞我诈里,哪还顾得上吟风弄月附庸风雅?她虽然读过一些书,但对于东凌国那些先哲典籍自是没看过的。
只不过即是先帝的句子,便更恭敬了,赞道:“姑娘妙才。”
顾卿颜赌的就是她不知道。将纸装进信封里,道:“景王殿下前些日子从我这借去了一本史籍,至今不还,当真无赖的紧。木槿,你替我走一趟,将那书讨回来。听说,景王对书法颇有研究,不知道我这几个字可否入得了他眼?木槿,你顺便将这字交与景王殿下,请他评价一番,可好?”
木槿摸不准她的意思,只得颔首:“是,奴婢这就去。”
木槿奉命伺候自己,自然不敢当真就这么把信送出去,出了事,那叫春华的丫头就是她的下场。木槿刚走出房门,顾卿颜后脚就跟上。在院子门口,她远远地看着木槿出了凝心阁,脚下一拐,却不是出钰王府的路。
木槿来到内堂,正准备进去正好遇到两个官员从里面出来,她忙垂首立于一旁,眼角里,朱红的袍子扫过。青瑾心里犯着嘀咕,她虽然念得书不多,但这贵人间的钻研却是熟稔,东凌国明黄为尊,正紫为王,再往下,便是位极人臣的朱红。
满朝文武,穿朱红色朝服的,不超过十位,王爷这一次性就召见了两个,不知道商量什么大事。
她没敢抬头看是谁,自己脑海里将满朝文武罗列了一遍,隐约觉得,好像见过这两人。
其中一个好像是兵部尚书林琛,另一个没看仔细,不知道是谁。
“你在这做什么?”
正走着神,便听到有人叫她,慌忙抬头,原来是云随。
见她呆呆站着,云随忍不住出声斥了一声。
内堂一般都是谈论正事的地方,一般除了奉送茶水的下人,其他人不允许靠近内堂。
特别是王爷会客或与官员谈论事情时。
云随突然见一个内院婢女站在门口,自然会怀疑其居心,忍不住斥了一声。
木槿忙赔着笑,低声问:“云侍卫,奴婢是来找王爷的。”
云随皱眉道:“何事?你一个内院婢女怎么跑到内堂来了?”
她是王爷派来伺候顾小姐的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云侍卫说起。因为王爷有吩咐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木槿正在考虑如何说时,内堂里传出东皇钰低沉的声音:“云随,让她进来。”
云随虽有些不解,但王爷都发话了,他只好让她进去了。
木槿进去先恭敬的行了礼,然后将手上顾卿颜交给她的信封递呈给东皇钰。
东皇钰捏着薄薄的纸张,眸色晦暗莫名。
这句诗他是知道的,太祖皇帝登基时颇为不易。太祖皇帝手足众多,内有九子夺嫡,外有强敌环伺,太祖皇帝能登上皇位,并使四海升平,全赖平生结交好友。
这句诗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