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长安你不会死的……”
顾卿颜眼眶更是红了一圈,下唇都咬出了血。
长安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怪可惜的,自己就要死了。
他曾经说过要保护顾姐姐的话,恐怕再也不能实现了。
不过,挺好的。
也许他死了,顾姐姐就自由了,再也不会为了他而留在王府了。
他死了,顾姐姐就也不用受王爷掣肘了。
长安平了平视线,愈发模糊的眼睛,再也没有往日灵动的色彩了。嘴角勾起一抹极释然的笑,低低道,“顾姐姐……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顾姐姐……你能……在我临死前……跟我说句实话吗?”
“长安,你问。顾姐姐一定会如实回答你。”
“顾姐姐……你为什么……会对我……那么……那么好?”
顾卿颜愣了愣,终于还是决定告诉长安,不能让他带着遗憾死不瞑目。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你姐姐要找到你,照顾你。”想起那个柔弱而坚强的女孩,顾卿颜再一次泪流满面。
“原来,我……还有姐姐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
“长安,你怎么会是孤儿呢。你有疼你的姐姐,有爱你的父母,怎么会是孤儿呢。”
“那……他们……去哪了?”
“他们……”顾卿颜嘴唇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要告诉长安,他们已经死了,全部都死了吗?
若此时说出,那真的对他太残忍了。
若不说,长安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说与不说?
顾卿颜在痛苦中纠结徘徊。
先让他知道自己有父母,有亲人,再告诉他,他的父母,亲人全部死了。
那种得到再失去的痛苦远比从未得到要痛苦得多。
这种残忍的事,她如何做得出来?
“顾姐姐,我的家人……他们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好不……”长安话未说完,口中一股腥黑之血喷射而出。
接着,长安全身的骨骼开始一节一节的碎裂,好像被重物砸在上面的那种碎裂。
“啊……”长安终于受不了痛苦,声竭力尽的喊了出来。
声音是那样微弱而又撕心裂肺。
“长安,你怎么了?”
顾卿颜抓着他手臂的手一滞,原来长安手臂开始渐渐的骨骼软化,变得软绵无力。
“怎么会这样?”顾卿颜彻底被惊住了。
“活不过三天,全身骨骼断裂,软绵无力,然后在痛苦中死去。”
蓦地,想起荀大夫当时说得话,顾卿颜露出绝望到极致的哀伤。
“颜儿……”东皇清站在身后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顾姐姐,你……别伤心……”长安想伸手摸摸她的脸,把她的容颜永远记在脑海里,可是他的手却软绵无力,怎么也抬不起来。
尝试几次后,只得放弃了。
“顾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我父母他们是谁……”长安目光充满乞求。
“颜儿,你还是告诉他吧!”东皇清低声道。
顾卿颜泪水如水晶般凝结,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长安,你本姓崔,是前令史崔翔的儿子。六年前,崔翔因贪污受贿,崔府一门一十八人,凡年满十六岁以上的全部被问斩。而你的姐姐长平那时候才十四岁,虽逃过斩刑,却也因此下狱,被关进刑部大牢。”一边说,身体一边颤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
“也许是崔大人有先见之明,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你的父亲在你三岁时就把你交给了忠心的仆人福伯,带回乡下抚养,而你姐姐和父母每年都会偷偷地去看你,但是你并不知道。因此,世人并不知崔家还有一个儿子,所以你才逃过一劫。”
六年前,崔令史被满门抄斩一事,长安自然听福伯说过。
福伯当时说起这事时,他要是早一点明白福伯脸上的悲伤,也许就能早一点发现自己的身世了。
曾经,看到别人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他总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爹娘和兄弟姐妹。
那时,他不懂就去问福伯,福伯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福伯不愿意说,他也就懒得问了。
三年前,福伯带着他从乡下赶来帝都,但是刚来到帝都,福伯就生病了。为了筹钱给福伯治病,那时钰王府正在招下人,无奈之下,他便去应征被招进入了钰王府膳房做事。
只是,福伯实在病的太严重了,终究没熬过冬天就去世了。
福伯一死,他就真的成了孤儿。
此后,对于父母的事,他就再也没想过了。
今日,他不仅知道了自己有父母还有姐姐。
虽然他的父亲是个大贪官,但终究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