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有些压抑的沉默。
事到此时,就算是刘宗敏,又怎敢再乱说话?
这次偷袭失败,流民军看似伤亡数字并不大,只有不到三千,却尽是各人各部麾下的精锐,说是户户披麻,家家戴孝也毫不夸张。
此时虽是没人敢把冒头怼向他刘宗敏,可这种风向已经逐渐开始显露。
刘宗敏可不傻。
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是满盘皆输啊。
他刘爷好不容易才混到此时,怎甘心到了这种节骨眼上被人搞下去?
刘宗敏开始用余光扫视身边众人,希望能有人跟他达成默契,先把眼前这关过去。
然而,他盯着宋献策看了好一会儿,这位大军师却一直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明明能感受到他刘爷的目光,却是根本不予理会。
刘宗敏无奈,只能看向牛金星。
牛金星很快便感受到了刘宗敏的目光,这让本来不是太紧张的他,瞬时开始绷起来。
他虽也是军师,却远不及宋献策的地位,平时承担的更多的是具体事务,属于干活的老好人。
这就让他有了避开这斗争漩涡的资本。
他与各方面牵连都不深,义军很多事情离了他却转不了!
但此时,刘宗敏的求救般眼神,让原本他平静的心态,陡然涟漪丛生!
这位刘爷不是凡人呐!
纵然他此时却有失误,让义军蒙受了巨大损失,并且或多或少让诸部主将都与他结怨了,但瑕不掩瑜!
若是没有刘爷,义军怎可能击溃左良玉、杨文岳和丁启睿他们?
闯王心中肯定是有杆秤的!
很快,牛金星便是做出了决断。
锦上添花,岂如雪中送炭?
如果能在这种时候交好刘宗敏,帮他渡过这难关,那,未来他牛某人能选择的余地,肯定不是现在可比。
调整了一下呼吸,牛金星恭敬拱手道:“闯王,此役,我义军虽是略受小挫,但若是反过来想想,倒也……不是坏事。”
“嗯?”
牛金星此言一出,李自成顿时看过来,眉头下意识皱起。
帐内顿时也是微微躁动。
宋献策的老眼霎时眯起来,他没想到,牛金星居然选择在这种时候为刘宗敏出头!
大帐尾部,李岩瞳孔也是一缩。
这位牛爷,好敏锐的手段呐。
他此时已经明白了牛金星的切入点,可惜,他究竟太卑微了,不是主流,这话牛金星说出来可以,可他李岩就不够看了。
这他娘的!
看众人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牛金星的底气也充裕起来,成竹在胸的笑道:“闯王,咱们之前不好对徐长青下手,主要是忌惮徐长青这模范军的火器,同时,也摸不清徐长青的底子。而此役,我义军虽是略受小挫,却是也让徐长青的底子暴露出来!
他,兵力不足,实则也是外强中干!”
哗啦。
伴随着牛金星的这个结论抛出来,帐内哗然。
刘宗敏老眼里也直冒光。
怪不得人家都去读书,还是读书人有本事啊,这种骚腥事儿居然能被他给说出花来,非但不再是罪,隐隐还要有功的模样。
以后,必定得跟这位牛先生好好亲近那。
李自成此时也摸到了些牛金星的底子,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牛金星更为自信,“闯王,诸位,若是徐长青兵力充裕,当时爆炸之后,必定会派出追兵,将我义军精锐斩尽杀绝!然而,徐长青并没有这样做,而且防线一直缩的很靠后!这就说明,徐长青并不想与我义军搏命,他也不敢与我义军搏命,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
他们这时也想明白过来。
徐长青的确强势,却是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势!
李自成也点头道:“那,以军师之见,我义军此时当如何自处,剿灭徐长青之患?”
牛金星如沐春风,淡淡笑道:“闯王,此事也简单!以属下之见,一个字便可解决!——困!”
说着,他更仔细的解释道:“徐长青虽是外强中干,但他的火器的确强大,而且,军阵也不是其他官军可比。我义军若是拼尽全力,拿下他定然不难。可,那样,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还不知道要搭上多少老营的好儿郎。而官军主力此时已经被我义军击溃,可以断定,短时间肯定不会再有官军过来救援!我义军可以以徐长青这模范军为诱饵,将其围困其间,从而围点打援!到时,把朝廷其他全军全部打灭打残,这徐长青也弹尽粮绝,又何足为惧?”
众人不由都是连连点头,兴奋躁动的议论一片。
刘宗敏抓住时机,恰到好处的补充道:“闯王,诸位,牛军师所言极是。徐长青此贼,的确不好处置。咱们此时早吃亏,绝对比晚吃亏要强的多。倘若日后咱们碰到了真正底子坚实的徐长青,那才是灾难啊。以额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