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像是,像是……
无忧眼神微颤,手心发烫,一时不知道哪里才是视线能落下的地方。
沈辞柔等了等,压在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起身,她只好又把视线转回来,舔了舔嘴唇:“……无忧?”
无忧喉咙一紧,猛地打开柜门,抱着琴翻出去。他背对着柜门,抱琴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收拢,睫毛快速颤动。
沈辞柔爬出柜子,身上的襦裙脏得一塌糊涂,她拍了几下就放弃了:“平康坊是不是应该整修一下?”
“……是。”无忧应了一声,依旧背着身。
沈辞柔抬手在脸颊边上扇了扇:“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不知道。”无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什么,“出去吧。”
“现在出去?不要紧吗?”沈辞柔还是有点怂,“真的不在外边吧?”
无忧心想在不在都无所谓了,最好他在,当面遇见就能一剑砍了,散散他此刻莫名其妙的燥热。
沈辞柔等不到无忧的回答,也不好继续烦他,上前推开了门,轻轻地说了声:“那我走啦。你也快回家去吧。”
无忧听见开门时“吱嘎”一声才反应过来,抱着琴追上去:“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住在平康坊吗?”沈辞柔说,“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折返可能就来不及了。宵禁的时候还在街上会被巡城卫打的。”
“没事。我送你到坊门口。”无忧舔舔嘴唇,“快走吧,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沈辞柔看看无忧的样子,总觉得他有哪里不太对劲,皱着眉使劲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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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殿。
李时和梦见了那个柜子。
柜子狭小,光透过破开的细缝一缕缕地透进来,光里灰尘飞舞。
梦里没有那架腹中藏剑的七弦琴,李时和卡在沈辞柔上方,一低头就能看见铺开的玄色大袖,袖口刺着金色的龙纹。
沈辞柔一身月色裙,领口微乱,锁骨明晰,露出的一侧肩头圆润白皙。她的头发散了,在她身上蜿蜒起伏,有几丝黏在唇角。梅花簪松松地在长发间藏了一半,只要沈辞柔动一动,簪上的梅花就轻轻颤动。
肢体纠缠。
李时和伏低一点,看见女孩浓密的睫毛,还有眼睛里薄薄的一层水雾。
沈辞柔眼瞳涣散,满面潮红,连颈部和胸口都染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在轻轻喘气,低低的喘息声萦绕在柜子里,一下一下敲在李时和耳朵里,敲得他浑身紧绷,喉结不自觉地滑动。
在喘息声里,李时和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几个音节。
是沈辞柔在说话,但他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李时和再伏低一点,偏过头靠近沈辞柔的嘴唇。
耳畔的声音一点点清晰起来,混在纠缠的喘息声里,女孩哑着嗓子:“……硌着我了。”
李时和猛地翻身坐起来,临睡前随手放在身边的折子被推了一地,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长生殿里如同惊雷。
门口守着的大宫女青竹匆匆进门,也不看帐子上那个长发披散的人影,规矩地低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李时和沉默片刻,声音淡淡的:“什么时候了?”
青竹看了一眼更漏:“回禀陛下,子时三刻。”
“……是吗。”李时和呼出一口气,“下去吧。”
“是。”青竹弯腰行礼,恭敬地后退几步,忽然问,“陛下可是惊梦了?”
李时和像被刺到一样,回得急促冷硬:“不是。”
青竹愣了愣。
过了会儿,帐子后的人又说:“太热了而已。”
青竹小步快走到冰鉴边上,揭开盖子:“陛下可要添些冰?”
“不必。”李时和也不想大半夜的麻烦人,慢慢躺了下去,“没事了,下去。”
青竹停了一瞬,盖上冰鉴的盖子又行了一礼,倒退着出了寝殿。
听见门关上的细微声音,帐子里的李时和着恼地翻了个身,抬起手臂贴在了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