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一静,每个人都望过去, 带着一分惊诧两分好奇。
皇后面色微白, 搭在扶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但很快缓和了开来。
看向虞谣, 她循循地缓了口气:“贵妃莫不是让皇上宠坏了, 说话这般口无遮拦。”
——哦呵你还挑拨我和霍凌?!
虞谣斗志乍起,银牙一咬,轻声而笑:“皇后娘娘这话说的。”
“三位殿下的婚事都是大事。”皇后没给她多说话的机会, 口吻却慢条斯理, 全然听不出是刻意截断她的话,“贵妃拿着话本里看来的东西这样大谈特谈, 恶意揣测三殿下的心上人,未免贻笑大方。”
“话本里的东西, 大多也是源于生活的!”虞谣毫不示弱,“或许听来荒唐了些, 但皇后娘娘敢说半点没有这样的可能么?若娘娘敢打包票,那也罢了, 来日三殿下被‘仙人跳’,也有娘娘这做大嫂的担着;可娘娘若也不能打包票, 何苦在这里指责臣妾口无遮拦, 还赖到皇上身上?”
两个人越怼越有妻妾斗争的味道,三个当弟弟的都不太自在, 先后低下了头。
皇后察觉到殿中的氛围, 沉一口气, 不再理会虞谣,清冷地目光直视向前方:“倒第一次见贵妃这般咄咄逼人。说实在话,贵妃所言虽非毫无道理,但放在这件事上,本宫觉得并不至于。三殿下天潢贵胄,寻常姑娘得是有怎样的底气,才敢这样骗他?”
“三殿下又没说那人是寻常姑娘……”虞谣小声嗫嚅。
这话自是说给霍沂听的,让他自己掂量皇后有没有诓他的底气和资本。
皇后只作未闻,轻笑一声:“所以贵妃也不必这样拿此事来将本宫。非要本宫打包票,本宫打便是。”
说罢,她的目光投向霍沂:“三殿下不必因贵妃的无稽之言而心生顾虑。世上善用心机者固有,但痴情者更多。你们既有多年相思牵绊,本宫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三殿下又年轻有为,想来那姑娘不会负你的。”
一席话不卑不亢,听来端是长嫂对弟弟的口吻,威严,又不失宽慰。
但落在虞谣耳中,就是另一番滋味了——皇后这显然是在给霍沂安心,让他不要被她的话挑拨嘛!
霍沂没有多说什么,端正一揖:“是,皇嫂放心,臣弟心里有数。”
虞谣啧一啧,又小声碎碎念:“皇后娘娘说得轻巧。还‘多年相思牵绊’,听着仿佛自己经历过似的……”
皇后黛眉一竖,怒意又起:“贵妃!”
与此同时,她却看见皇帝攥住了贵妃的手。
霍凌手上攥了攥:“阿谣。”
虞谣便闭了口,不服不忿地安静坐着。
皇后只好也转回头,心里虽气,却不好再多说一句。
如此不开心了一下,这场召见就草草结束了,反正几人的亲事也不可能这么快定下。
霍凌嘱咐他们回去好好看看册子,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又告诉霍沂,还是把那姑娘的典籍送一份进宫,道就如贵妃所言,不管那姑娘再如何“低调”,总还是要让太后过一过目的。
霍沂也没一味地拒绝,敷衍地应下,与二哥四弟一并告退。
他们走后,皇后也没有多留,朝霍凌福了一福,便回去歇着了。
虞谣一副还在生气的样子,打着哈欠气呼呼地回寝殿,说要睡觉。
霍凌径自坐在殿中,沉吟半晌,叫身边的掌事宦官近前:“别惊动三弟,暗中查查,他那心上人到底怎么回事。”
掌事宦官稍有一怔,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躬身应下,依言去办差。
霍凌点点头,便也没再多说别的。
眼前的这点子婚事问题,并未让他觉得三弟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一问一答间,听起来确实蹊跷。
三弟心里有了喜欢的人,这不打紧,但就像虞谣说的,不肯让宫里看典籍,这反常啊。
背后究竟有什么事,他犯不上瞎猜,可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反常了,查查总是不打紧的。
若真是那姑娘有问题,他好赶紧拦一拦三弟;若是有什么别的……也要另作打算。
寝殿里,虞谣和皇后互怼引起的火气还没消,让宫女切了半个冰西瓜来,抱在怀里吃着小火。
吃了小一半时,她突然听见:“当前还债率,35%。”
虞谣:“?”
还债率已经很久没太提升了,她觉得自己和霍凌过得如何甜蜜都没用。怎么现下霍凌在外头料理政务、她在屋里吃着西瓜,还债率反倒说升就升?
转念想想,哦,怕不是霍凌察觉了什么?
她便又愉快地挖了一大口西瓜掖进嘴里。
不错不错,旗开得胜,再接再厉。
就这样,虞谣一个目标,两手准备。一边每天紧绷心弦仔细观察,准备一旦发现什么细节问题,就再在霍凌面前有意无意地说点什么;一边死死缠着霍凌,准备在一切他应该去见皇后的时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