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暨便转身追去。
虞谣沉浸在羞愤里,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也顾不上多想别的,脚下机械性地往前走,直至冲出殿门。
“殿下!”宋暨追上来,手搭上她的肩头,她一时也没理他。
他又叫了一声:“阿谣!”
她终于停住,脸上滚烫地转过头看他:“你怎么这样!”
秀眉紧锁,可眼底又依稀有点笑。
“怎么说提亲就提亲!都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她声讨他,但越往后声音越弱。
“怪我怪我,你别生气。”他温柔地哄她,又压低声说,“我们一道走走?”
虞谣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一声不吭地,跟他一起向旁边的宫道上走去。
宫道上光火幽幽,庆功宴的喧闹被甩在身后,两个人安安静静走了一会儿,虞谣缓和了情绪。
她侧首看他,他正低头沉思着。她叫他一声,他应了声嗯。
她说:“行军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宋暨不禁一笑。
大军凯旋,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战功显赫,只有她这样问他。
他轻松道:“还好。”
她又问:“受伤没有?”
“小伤总是有的。”宋暨轻耸肩头,“挨过几刀,不过有铠甲挡着,都是皮肉伤。”
虞谣点点头,借着夜色的遮掩,她的手一寸寸探过去,探进他手里。
宋暨低笑着攥住,过了会儿又松开,抬手揽在她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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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日,他们都未再向皇帝提起婚事,只是走动得颇为频繁。
几日之后,皇帝主动下旨,为虞谣和宋暨赐婚。
还债率上升到了80%。
不过只是赐婚而已。因为差出去的探子来回了话,说匈奴虽然遭受重创,但未完全失去斗志,大约休整好便会再行进攻。
他们要打,大肃便要有所准备。
换言之,再过一年半载,军队还要出征。
虞谣怕事情会有变数,夜长梦多,在下旨后死皮赖脸地磨过皇帝:“反正也不是即刻出征,父皇让儿臣和宋暨先完婚不好吗?”
皇帝一脸“你们小年轻的爱情真热烈”的神情,反问她:“刀剑无情,万一宋暨战死了呢?”
虞谣心里咯噔一下,白泽赶紧疯狂哄她:“不会不会不会,当时逆了宋暨命格的是你,这次你正常了,宋暨不可能战死!”
虞谣定定心,小声道:“就是战死了,儿臣也不怕守寡啊。”
当公主的,没有几个担心守寡的问题。只要皇帝愿意,都可以再嫁,夫家也不可能胆大包天因为再嫁的问题欺负公主。
她这般迫切,皇帝的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你是不担心守寡,但做过了夫妻,你到时会更难过。”
虞谣感受到了皇帝身为慈父心,不好多说什么了。
告退出宫,她就又一头扎进了宋暨的住处。
皇帝给宋暨赐了将军府,不过府邸还在修葺,他暂时便还住在公主府旁边的院子里。
他也没急着着手去买奴仆下人,仍是自己一个人,正好方便虞谣来找他。
虞谣便几乎天天来,他读兵书她就在旁边闲着,偶尔也研墨铺纸画画,多半时间都是画他。
他去做饭她就跟着去,帮他打打下手,他需要尝味的时候就舀出一勺,直接喂给她。
晚上的时候,他会搬来梯子,两个人一起爬到房顶上去,看着星星说话。
初秋的凉风习习而过,她觉得冷了,就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他便搂住她,捧住她的手哈热气。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虞谣有时会希望宇宙在此刻陷入轮回,日复一日地重复这一天,她可以这样过到天荒地老也过不腻。
八个月后,春意盎然之时,皇帝下旨再度起兵。
这一回,宋暨是作为将领亲自带兵了。
在过去的八个月里,唐姬和她的几位皇子正式出局,皇帝已表露了立虞翊为储的意思,只差一道旨意。
于是这次去军营为将士们饯行时,皇帝只带了虞翊和虞谣。
虞翊与皇帝一并在帐中与主将议事,虞谣就去了宋暨帐中。
宋暨屏退旁人,两人相拥,半晌无声。
直到有人在帐帘外禀说:“将军,靖远侯世子姜沨求见。”
宋暨皱眉,小声告诉虞谣:“他这次也出征。”随即问外面,“他有什么事?”
外面的人滞了滞:“世子殿下说……求见慕阳公主。”
“见我干什么?”虞谣也蹙起眉头。
姜沨在半年前成婚了,娶了她的五姐,也就是唐姬的女儿虞若为妻。
他对她的“追求”自也早已揭过不提,现下突然求见,毫无道理。
但她没有听到外面禀话之人答复,静了片刻,姜沨直接揭帘入帐。
“……世子殿下。”宋暨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