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寒的最后一句话,让族老们惊骇得不能自持。
楚帝容不下穆衍,势必也容不下穆家,灭族大祸之前,谁还有在意穆衍是不是家主?
穆衍眼底阴光沉沉,煞气翻涌,却冷静抑制住:“妄自揣测圣意,妖言惑众,你一个大理寺正,有几颗脑袋够砍?”
“天子之威,无人能冒犯,这一次,穆家能全身而退,是因陛下受父亲胁迫,父亲冒犯了天颜,陛下能放过父亲?”穆清寒说罢,不再看穆衍,而是对着几位族老,拱手一揖,“祖母驱逐父亲,是为保全穆家,几位太叔公也不想穆家惨遭横祸,举族覆灭。”
“那是当然,我穆家累世公卿,皆是忠烈之人,绝不能让乱臣贼子,毁我穆家根基。”四叔公对穆老夫人说道,“既然是家事,我们也不便插手,但凭老夫人做主。”
穆老夫人道:“过几日甄选家主,再请诸位过来。”
四叔公点了点头,负手走了出去,其他族老见状,也纷纷走了。
不管穆衍是不是西凌的细作,但他胁迫楚帝是事实,楚帝虽然是难得的仁君,但触龙鳞者,焉有活路?
穆衍气笑了,森寒地盯着穆清寒:“本相还真是小看你了,世人也小看你了,往后你走出去,谁还说一句虎父犬子?”
看着穆衍愤恨至极的神色,穆清寒微抿着唇角,淡淡道:“父亲狼子野心,手段诡谲,即便没有穆家势力可用,也一样能兴风作浪,父亲在穆家半生,穆家于你只有恩情,父亲不报恩,但也别将穆家推上死路。”
“孽子!”穆衍怒然起身,逼近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父为子纲,你忤逆反骨,唯有死路一条!”
父子俩铮然相对,穆清寒不曾有半分退缩畏惧:“父子名分已定,我不得忤逆,但若父亲其身不正,逆天道,行恶事,身为人子,亦可大义灭亲。”
因为愤怒,穆衍脸上紧绷的肌肉微微抽动,冷冷地哂笑一声:“本相真是教了个好儿子!大义灭亲?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穆清寒语气虽是平淡,却坚毅不屈:“若心中所求是对的,即便世间险阻万千,波澜覆身,吾往矣!”
穆衍冷目一眯,就听穆老夫人说道:“这才是我穆家子孙。”
穆衍闻言,神情阴郁,没有说话。
“若论忤逆不孝,寒儿比不过你,”穆老夫人没有动怒,言语随意地,像是在闲话家常,可目光之中,却透出威严,“你知我心意已决,便以退为进,佯装答应下来,等我请来族老,你再借族老威势,掣肘于我,你故意提起凤临馆的案子,是想让族老们认为我公私不分,是非不明,想将我困在佛堂,从此不得干预你任何事,你便可利用穆家兴风作浪,是不是?”
穆衍冷冷一问:“在母亲眼里,我如今就是这等狂悖忤逆的小人?”
穆老夫人伤怒至极:“你是我儿子,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