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寿安堂,穆衍上前见礼:“母亲,”
屋里的下人,早已被穆老夫人屏退,穆老夫人沉沉地坐在那里,声音听不出半丝情绪:“穆家落此境地,还能全身而退,你还真是劳苦功高。”
穆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半丝情绪,穆衍一时也难以判断,穆老夫人是怒,还是责怨,道:“儿子曾答应过母亲,会护佑穆家昌盛繁荣,儿子未曾食言,经此一劫,穆家在朝中的势力,并无半分折损,还请母亲宽心,儿子绝不会再让穆家置于险境。”
穆老夫人眼底露出一抹伤痛:“歌儿死了。”
“我知道,母亲怪我,可这是九公主之意,歌儿不死,穆家合族就全都得死,歌儿是我的掌上明珠,她死了,我也心痛,可除了舍弃她,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你能逼得陛下不敢降罪穆家,却没有办法救歌儿,”穆老夫人目光冷冷一沉,“你是不想救,还是真的没有办法?”
穆衍皱着眉,言语之间,尽是无奈:“母亲,我也是别无选择,事有取舍,重在权衡,难道要为了歌儿一人,舍弃穆家上下数百口人?”
穆老夫人却是笑了,笑得嘲讽:“你倒是懂得审时度势。”
穆衍道:“是儿子让母亲失望了,可儿子这么做,都是为了穆家。”
穆老夫人盯住他,目光骤然凌厉:“倘若九公主让你弑母,为了权势,你是不是也一样会毫不犹豫?”
穆衍露出了惶然之色:“母亲折煞儿子了,儿子再不孝,也不敢弑母。”
穆老夫人冷笑:“你堂堂一朝丞相,无需在我面前如此惶恐,我今日叫你来,也并非兴师问罪,我只是想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逼得陛下退步?”
穆衍目光一闪,默然了一下,道:“权谋之争,你死我活,其间算计,不敢污了母亲的耳朵。”
穆老夫人冷然道:“你既敢做,怎又不敢说了?我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还惊不了我,说!”
穆老夫人吃斋念佛,最是见不得血腥,穆衍不敢说出血尸散,只道:“我手中有一毒,九公主无药可解,又恐我累及满城百姓,不得已退了一步。”
穆衍说得风轻云淡,穆老夫人却知其中毒辣,继续问道:“何毒?”
穆衍拧着眉:“事情已经过去了,穆家安然无恙,母亲何必揪着不放?”
穆老夫人神色更冷,看着他,怒然道:“这才是穆家万劫不复的开始,穆家公然与皇族为敌,你拿什么与之抗衡?我是不理俗世,你还真当我老糊涂了?”
穆衍直视穆老夫人,冷淡问道:“事已至此,母亲想如何?”
穆老夫人与他对视了片刻,斥责道:“你身为家主,却败坏家风,辱没先祖风骨,以至于穆家险些沦为乱臣贼子,你所犯之过,累及穆家根基,你有何颜面再面对穆家列祖列宗?”
穆衍冷下神色,沉吟着望向穆老夫人:“母亲想要如何?”
“你让出家主之位,自请除族,从此不再为我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