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难以抑制眼底跳跃的幽寒怒火,在浓重的夜色里,她狰狞的脸色,犹如鬼魅:“萧家覆灭,沦为乱臣贼子,受世人唾骂,萧家先祖在地下,恐怕也会觉得蒙羞,身为萧家人,她为萧家做过什么?无功无劳,却尽享荣华,萧家费尽多少手段,死了多少人,才从东周夺得《菩提图》,她凭什么送去给容九?她凭什么!”
那个人,即便她无功无劳,有负于萧家,也轮不到萧玉叱骂。
影一出自寒阁,只听命于萧丞相,若非萧丞相死前有所交代,让他听命于萧玉,萧家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底,唯独那个人,他敬重她,如敬重萧丞相。
影一目光冰寒阴沉地盯着萧玉:“你僭越了。”
萧玉脸色僵硬难看,压下怒火,冷声道:“你若真的忠于萧家,不妨去告诉她,她也姓萧,也是萧家人,以免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萧家。”
影一丝毫不留情面,冷睨着她道:“忘记自己身份的人,似乎是你。”
萧玉脸色僵了又僵。
“别以为沦为穆王玩物,便是为萧家牺牲,”影一道,“能颠覆天下,与九公主对弈过招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她!你我如今不过是靠主子生前布下的棋局行事,日后,想要重振萧家,还需仰仗她。”
萧玉十指紧攥成拳,手上的青筋,几乎快要爆出来,她却犹似不自知,直到指甲在掌心断裂,传来钻心的痛意,脸上的扭曲怒色,才冷静下来,道:“《菩提图》绝不能落在容九手上,一定要尽快夺回来。”
萧丞相死后,影一把《菩提图》送回安州,是因为萧家如今也只有她一人,能解《菩提图》之秘。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将《菩提图》秘密送来长安,打算拱手让人,还是送于容九。
好在以暗卫一人之力,根本不是影卫的对手,只要埋伏在公主府附近,伺机而动,不怕夺不回《菩提图》。
影一道:“穆王那边要尽快成事,九公主心思敏锐,若是让她察觉,事情就棘手了。”
萧玉眼底凝着冷光,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屋。
侍女正靠在门边打盹,听到推门声,一个激灵赶紧醒来:“小姐,”
“去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侍女应了一声,连忙跑去厨房提热水。
厨房里本就备有热水,侍女提着水过来,很快便把浴桶倒满,服侍萧玉沐浴。
萧玉闭目泡在热水里养神,胜雪肌肤上,除了欢爱后的痕迹,还有纵横交错的伤痕。
那些伤痕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萧家未覆灭前,萧玉身为大家闺秀,养尊处优,极得萧太后和萧若的宠爱,满长安的世家贵女,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她,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痕?
侍女低垂着眼睫,目不斜视,更不敢多言相问,好像多问一个字,就会小命不保。
萧玉闭着眼,懒懒地靠在浴桶边缘:“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小姐身上的伤痕从何而来?”
侍女心头一凛:“奴婢不敢。”
萧玉嘴角勾起冷笑,似是在嘲弄什么,过了片刻道:“去熬药吧。”
“是。”
出了屋,侍女长长出一口气,去厨房熬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