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九近日都在楚王府,楚帝悲恸地,连着罢朝三日,倒叫萧丞相看不懂了。
楚王府固若金汤,萧家的暗卫进不去,萧丞相便让阮靖,去楚王府凭吊,一探究竟。
容九略有诧异,转瞬,浮起一丝冷笑。
阮靖在灵前上了柱香,容九向他行礼致谢,阮靖还礼后,悲切道:“楚王殿下,英年早逝,实在令人痛心。”
容九哀伤入骨,一身素衣,衬着她的脸色,更为苍白,褪尽了往日的慵懒与沉静,只有深深的哀绝。
“人人都道我医术精绝,能从阎王手里抢人,我救了那么多人,最想救的人,却救不回,生死面前,人渺小至斯。”
“世事无常,逝者已矣,公主还请节哀,殿下悲惨枉死,还要靠公主为殿下讨一个公道,公主千万要保重身体。”
容九走到棺木旁,抬手轻轻抚上,眼中的泪盈盈欲落,沙哑着声道:“七哥,我一定查出那个害你的人,哪怕倾尽所有,也要将那人挫骨扬灰,不留寸骨。”
棺木已经盖好,阮靖问道:“公主,不知我能否瞻仰一下殿下的遗容?”
萧丞相这老狐狸,果然起了疑心,容九无声冷笑,面上却掠过沉痛:“七哥如今的样子,实在不宜。”
阮靖道:“臣与殿下同朝为官,往日虽无往来,情谊却在,臣想见殿下最后一面。”
“阮大人有心了。”容九说着,看了阿沐一眼,示意他开棺。
棺盖一开,有腐臭之气,扑面而来。
阮靖闭气,往内一探。
那尸体本就被砸得血肉模糊,又过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开始腐烂,阮靖乍然看见,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想要作呕,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殿下如玉如琢,没想到,没想到,”阮靖感慨地顿了顿,言语之中唏嘘不已,没有再说下去。
如此模样,也无从辨认,阮靖撇开目光,就看见容九抚在棺木上的手,紧紧地收拢,似要抑制住满心的悲绝与哀痛。
目光微微一闪,阮靖拱手一揖,转身离开。
阿沐重新盖上棺盖,问道:“公主,阮靖信了吗?”
神色中的悲绝缓缓敛去,容九站在棺木旁,清冷微嘲:“眼见为实,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阮靖不是萧丞相,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和城府。”
“若非公主痛彻入骨,只凭这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未必信。”
“有时候,要骗过别人,便要先骗过自己。”
陵月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食盒:“公主,我刚才在门口碰见阮靖,他来干什么?”
“萧丞相对七哥的死,起了疑心,让阮靖前来查探。”
陵月骂了句“老狐狸”,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补汤:“嬷嬷嘱咐,要公主全都喝光。”
苏嬷嬷一听楚洵的噩耗,悲痛得病倒了,她是德贵妃身边的老人,从小看着楚洵长大,视如亲生,楚洵一死,不亚于剜心之痛。
容九端到唇边,慢慢地抿着,语气轻柔了许多:“嬷嬷身子不适,怎还操劳这些?”
“嬷嬷卧床不起,又挂心公主,便嘱咐我熬的。”陵月解释了一句,若有所思道,“公主,萧丞相让阮靖来试探,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借此事大做文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