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萧家一直丧事不断,坊间议论纷纷,都说萧家坏事做得太多,遭报应了。
萧风和金氏只停灵几日,便匆匆下葬了,这几日,萧若一直在丞相府,宁王便也经常过来,偶尔和萧若一起去看看萧昀,萧昀中毒渐深,时常昏迷,只能靠汤药续命。
萧家请了无数名医,诊断结果和太医令一模一样,都说他原本就病弱,加上悲绝过度,沉疴加重,时日无多了。
萧诀和萧夫人已经不在了,萧玉不能再看着萧昀死在她眼前。
萧若看着她脸上极为沉痛的神色,心里发堵,酸涩不已:“玉儿,”
“姑母,二哥不能死,我去求容九,求她救救二哥。”
要萧昀命的,便是容九,她如何还会出手相救?
萧若目光微闪,道:“玉儿,你忘了,当初大嫂求她救你,是一命抵一命,想要她救昀儿,不是不可以,但是,不是你的命,便是大哥的命,不论是你们当中的哪一个,对萧家而言,都是门衰祚薄的开始。”
萧玉呼吸微微一滞,扭头去看萧昀,突然眼眶发红:“大哥死的那日,我在城楼下站了一整日,我看着他的尸体,告诉自己,终此一生,我都要护住我想护住的人,我折断我的傲骨,用他人的鲜血,用狠辣的手段,去对付容九,结果却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我一直想要赢容九一次,想要让她心服口服,可最后输得彻彻底底的,却是我。”
“成大事者,从来不计较一时的输赢成败,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即便我最后赢了她,可我要一个伶仃凋敝的萧家,又有何用?”
“如果,她要的是大哥的命,玉儿,你当真要去弑父吗?”
那日在长安医馆,容九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当时,她无法回答,如今萧若问了一模一样的,她的喉口,就像是被窒住了一样。
萧若语重心长道:“玉儿,你去求她,不过是给她机会羞辱你罢了,想要肆意妄为,想要从心所欲,想要护住自己在意的人,你便要握有足够的力量,能逼她低头,否则,你要永远承受那种失去家人的锥心之痛。”
萧玉眼底的神色,被水雾氤氲着,难以分辨,许久,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留下。
她缓缓收拢自己的手,指甲掐进掌心里,却不觉得痛,只紧紧地攥着,再睁眼双眼时,眼底清冷无波,只道:“如今,最好的大夫都在长安医馆,慕容老爷子是前太医令,他的医术,不在容九之下,我们带着二哥去医馆。”
萧若瞳孔猛地一紧。
毒药再无色无味,那也有迹可循,慕容老爷子医术精湛,难保不会被他看出端倪来。
可如今也不宜再劝,否则适得其反,只会引起萧玉的怀疑。
萧若和萧玉带着萧昀,坐着马车去了长安医馆。
慕容老爷子一看到她们进来,眉心微不可察地紧了紧,萧玉道:“我二哥旧疾复发,还请老爷子能出手相救。”
医者有救无类,都上门了,也不好把人赶出去。
慕容老爷子给萧昀诊脉,萧若紧绷的那根心弦,绷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