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山哑口无言。
容九敛了脸上的冷嘲,对楚帝道:“臣妇想借陛下的笔墨一用。”
楚帝看了眼赵公公,赵公公立马拿了套笔墨过来,容九写好断绝书,往容青山面前一放:“一把年纪了,容尚书还是要点脸为好。”
容青山气得浑身发抖:“孽女,我是你父亲!”
“你是我父亲,你除了给了我这条命,你还给我什么?我从小背着丧门星的恶名,被人唾弃欺负的时候,敢问父亲,你给过我一丝的呵护吗?容云倾对我下蛊毒的时候,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敢问父亲,你给过我公道吗?”
容九面覆寒霜,冷冷地看着容青山:“你为了荣华富贵,让我去临州城送死的时候,我就已经把那条命还给你了,容青山,我不欠你了。”
容青山僵硬在那儿,伸手慢慢地拿起了狼毫,恍惚间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
容九看他迟迟不落笔,面无表情道:“陛下还等着医治头疾,容尚书还是利索点好。”
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容青山咬牙签上了名字。
容九收了断绝书,抬头笑看着楚帝:“第二,民妇想要一道免死金牌。”
“第三呢?”
“第三,”容九歪着头,想了半晌,弯着眉眼笑道,“第三我还没想好,陛下可要先欠着?”
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楚帝气笑了:“好,朕答应你。”
容九极为高兴,道:“陛下,我诊病时,不习惯有闲杂人在一旁。”
楚帝看了眼容青山:“若无要事,容爱卿退下吧。”
“臣告退。”
偷鸡不成蚀把米,容青山退出御书房后,一口老血当即喷了出来。
容九给楚帝把脉时,忽然问道:“陛下是否在服用丹药?”
“嗯。”楚帝点头。
“还是别停了吧。”
“为何?”
国师的炼制的丹药,虽然不能根治头疾,却能抑制缓解头痛。
容九面无波澜地说了一句:“死得快。”
赵公公暗抽一口冷气,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一道深锐的目光投来,容九静静地对上楚帝的眼睛,淡声反问:“丹药都有丹毒,且无药可治,只能压制,日长月久,一旦毒发,大罗金仙都救不了。自古多少帝王寻求长生,又有哪个真的长命百岁,千秋万世?”
这话说得极为大逆不道,赵公公面色猛然一变,喝道:“放肆!”
“在我眼中,病患没有男女之别,亦无贵贱之分,陛下虽贵为天下之主,掌他人之生死,却一样会生老病死,一样不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爱任何人,还要处处受权势的掣肘,甚至还不如寻常百姓来得快活。”
楚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的深沉:“你就不怕朕杀你?”
“除非陛下不想做明君。”
“杀一个藐视君威的狂徒,怎么就不是明君了?”
“那群御史怼天怼地怼陛下,要是来一个以死相谏,陛下的名声都臭了,自古以来,被朝臣逼得下罪己诏的,如过江之鲫啊。”
赵公公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终于知道她为何要求一道免死金牌了,她这张嘴哦,真是嘴贱得逆天,一块免死金牌真的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