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
但是由谁去献,以什么方式去献,也不容轻视。
“若是徒儿自己去献,人微言轻必不会引起重视,届时美玉蒙尘难免可惜。但若是以徐记的名义献香,倒是可以让制香司的人不敢小看,然而徐记这番一出头,难免让人觉得炫耀,反倒直接揽祸上身。所以……”
天歌说到这里,顿了顿声望向林回春。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徐记从这件事上剥离出来,否则一旦徐记入了制香司的眼,那就完全与她想要救徐记的初衷背道而驰,反会害了徐记。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将这东西呈递给制香司?”林回春一语道破。
生怕林回春拒绝,天歌连忙道:“师父您尽管放心,徒儿以性命担保,新香决计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只需劳烦您代我将新香呈上,若是有旁的什么差池,我自己来担,绝不拖累师父。”
“我还怕你个毛孩子拖累?只要你不造反,就是揍了皇子皇孙,你师父也能保你性命无忧,还能继续在上都城横着走。”
林回春一脸嫌弃,“你怕是不知道大半个云阳城的达官贵人都是你师父的病人,就算是方古那老家伙,如今也是靠我给他吊着一条命,哪里敢在这件事情上动什么手脚?除非他不要命了。”
听着林回春这般傲然的口吻,天歌不由吐了下舌头,她只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医术高明,却不知他居然在上都有这般能耐。
天歌忽然想起当初翟高卓告诉自己的话,不由起了兴致道,“师父,我听人说,请您治病救人,不需银钱千金,但需要答应您一件事,但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得您看心情说了算?”
“你倒是知道的多。”林回春哼了一声,“怎么样,你师父这么有能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都?”
天歌尬笑两声,“去上都就不必了,等徒弟在临安这边闯出些名堂来了,再去上都听您教诲,这次还是算了吧。”
林回春听她说完这话,再没有提带她去上都的事情。
师徒二人就这么一躺一坐,望着天发呆。
过了些许时候,林回春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师父有心事?”天歌问道。
“心事倒谈不上,就是想起你方才说我定下的那规矩了。”林回春望着天,目光悠远,“年轻的时候我总想着,寻常大夫治病救人收诊金,便如那商户的钱货两讫各不相欠,但人的性命可是能用银钱来衡量的吗?便觉得救人性命才是紧要,莫管旁的什么银钱之类。”
“结果有一次,因为治好了一个病人,被人指摘抢生意,便是连立足都难,结果那被我诊治之人,却连句话都不曾替我说过。我便知道,这世间的事情,都非事那么简单。”
天歌微微诧异,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在外人眼中,林神医那是千金难求的存在。
诊病不诊病,全看他心情,莫说翟高卓这样的一州府尹,便是上都一些个王公大臣,想请他也得笑脸相迎,原来这其中,竟还有此番波折么?
天歌认真听林回春继续絮叨。
“后来我到了上都,一介江湖闲散郎中,自然是人人都瞧不上,这样的事情更是愈演愈烈,后来还是诊好了安国侯府老夫人的病症,才真正在上都打出了名堂。民间药堂是不敢招惹了,但上面却还有个太医院。上都的贵人们不缺钱,所以要在那地方站稳脚跟,便得借势得看人情,所以,我才想了那么一个诊病的条件,要的便是他们落下这人情。”
“可是,您的条件一旦提出,岂非跟那钱货两讫一样?”天歌不解。
“所以到如今为止,你可听过我跟那些人提过什么条件?”
林回春捋了捋胡须叹口气。
“我可以跟看不起病却心存良善的穷人要他们家树上一片叶子,井里一碗水作诊金,也能让那些富商施粥一日作诊金,可是唯独上都的贵人们,是我能提要求,却也不能要求的。因为他们落下的人情,便是我最大的仰仗。”
天歌望着林回春,神色复杂。
众生皆苦,便是林神医这般声名远播的神医,又哪里活得容易?
“别这么看着我,老头子如今名利双收,也看得多了这人间事,便是即刻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林回春似是一眼变动穿了天歌的想法。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师父就算再不济,还是能为你做点事儿的,区区献香的事情,又算得了什么?你只回头将东西带来便是。”
天歌没想到林回春最后话头一转,竟是说起了这个,心头顿时一热,百感交集。
“师父……”天歌刚说了两个字。
林回春唬她一眼,“别乱感动,若不是看在就你这一个徒弟的份上,谁稀罕理你?”
说着回头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碾槽,“我先前的话可没诓骗你,若是那些药碾不完,你小子今儿个可就别想走了!”
天歌:“……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