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修】
百花阁门口,搭了半条街的长棚。
棚下是整齐的两条长队,从百花阁门口的大树下一直延伸到另一条街,一搭眼都望不到边。
间或有一两个人想要见缝插队,当即被旁边巡守的衙役给提溜出来,“都搭着长棚给你挡日头了,还不守规矩!”说完,毫不客气地将那插队之人扔到了队尾去。
有了这一出,众人都老老实实排起队来。
队伍的最前头,徐芮、徐陵二人面前分别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已经配好的药香,逐一递给排到跟前的人。
这厢徐芮一边将手中药香小包递给眼前的老太太,一边叮嘱道,“大娘,您回家之后将这香放进香囊中,随身佩戴或是挂在床头都可以。”
“哎哎!好!好!”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接过,然后拄着拐杖颤悠悠让开位子,因为旁边还有几条队伍,人来人往间不小心碰到,眼见那老太太就要摔倒,旁边的天歌连忙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您小心。”
老太太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天歌笑了笑,将老太太扶到旁边远离队伍基本没什么人的地方,这才松开手由着她自己往前走。
门口另一边大树下,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围坐着府尹大人翟高卓,神医林回春,还有徐记的东家徐直,以及徐家三老爷徐横四人。
瞧着方才那一幕,三老爷徐横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道,“这位林花师看着倒是年轻。”
说着望了望旁边老神在在的徐直。
徐直半睁着眼睛乜斜徐三爷一眼,“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徐三爷碰了个软钉子,却又不甘心就这么闭嘴,“话虽这么说,但年轻人到底缺些稳重,先前芮丫头就拢不住,如今又来这么个小子,两人在一处,只怕做事愈没了规矩。”
听着徐三爷越说越离谱的话,徐直睨他一眼,“三弟慎言!林花师在百花阁别有花室,跟阿芮和众花师都不在一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得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两人做事没规矩了?”
徐三爷拍了自己一嘴巴子,暗恨上面没个把门的。
“大哥,我方才那话不是这意思。”
徐三爷懊恼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芮丫头性子外向,不似那些拘在深闺里的姑娘,她掌着百花阁这么多年,是个有主意的。可我瞧着这位林花师也是个有主意的,这两人遇到一处,难免做出些不按常理的事情来。就譬如今儿个这施香,那可是百花阁所有工匠将手上的活儿全给停了,没日没夜才赶制出来的,光是用料就花了小半个库房。得亏没有什么稀罕材料,否则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哪里赶得出这么多来?”
徐三爷一口气下去,才算是将方才那囫囵的话给说清了。
然而他的话刚落,旁边闭眼品茶的翟高卓开了口,“听徐三爷这意思,徐记本不愿意施香?”
徐三爷没想到府尹大人会跟自己搭话,正受宠若惊准备开口,却听徐直已然答话,“翟大人误会了,徐记并没有这个意思。”
说着,徐直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翟高卓杯中续上茶水,“施香一事,于民也好,于徐记也罢,都是好事一桩。徐记虽是商户,却非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知百姓乃我等衣食父母,若没有他们的捧场,便没有如今的徐记。这么些年来,徐记也没能为城中百姓尽一份力,如今全仰仗大人您和林神医的仁慈,才了却徐某一桩心事,便是感激您二位还来不及,又怎会心疼这些身外之物?”
说完这话,徐直自然而然拿起面前的茶盏,向着翟高卓和林回春的方向各递了递,“徐某在这里代徐记,也代城中百姓谢过两位仁善,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说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旁边的林神医望了徐三爷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徐直身上,直愣愣道,“我可没什么仁善之心,我制这方子,全是看在我徒弟面上,跟你们徐家可没什么关系。”
这话一说,徐三爷愣了愣,奇道,“您徒弟是哪位?”
“呶,就那边那个。”林神医回头指了指另一边树下的天歌,然后横了徐三爷一眼,“就是你先前说太年轻,太莽撞的那个。”
徐三爷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倒是旁边的翟高卓冲徐直笑了笑,拿起茶杯,对方才的小插曲置若惘闻,“本官也代城中百姓谢过徐记慷慨。”
饮罢,翟高卓道,“古人说商人重利,可本官如今见了徐记,才知道商亦有道,有德,有兼怀百姓之心。临安城的商户不少,杭州府的商户更多,但举目望去,能及得上徐记的,实在寥寥无几。徐记此举,堪称商户表率。”
“大人赞言,徐某愧不敢当。”徐直拱手谦让,受宠若惊。
翟高卓自任杭州府尹以来,清正廉明不收财货,所以一众想要跟他搭上话的商户,绞尽脑汁最终却什么法子也没想出来。
这人就像是一根啃不动的硬骨头,油盐不进。
而且许是因为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