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朱成益在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终于认清眼前这位居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想找,却始终没有找到的林花师。
“听闻大老爷想找我?如今我既然来了,不如正好听听大老爷何事寻我。”
少年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仅剩的几盏茶杯。
至于茶壶,方才已经被朱成益摔碎在地,满壶的茶叶和水铺在地上,惹出狼藉一片。
一听少年主动提起,朱成益顿时被点醒,当即道:“既然林花师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众所周知,大周如今三大脂粉行并行,但若是仔细算起来,生意最大,也最有影响力的,则是我朱记。在临安城,或许徐记有些名声,但真正举国闻名的,则是我朱记!”
“以林花师的才能,如果入了我朱记,定然可得上宾之礼,银钱自不必说,朱记还可助阁下扬名大周,甚至可以成为流传千古的香师第一人!这些,都是徐记所不能给予的。”
语气激昂的说完这些话,朱成益满怀期待看向天歌,“不知林花师意下如何?”
料想中的激动不曾出现,那少年依旧语气淡淡,甚至自顾玩着茶杯,连抬眼也不曾,“大老爷说的很好,可是朱记将我的香方不问自取,以自家名义售出。做生意讲究个诚信,你们这般行为在前,如何让我信得过呢?大老爷,您说的这些话,可能告诉我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呢?”
朱成益顿时眼皮一跳。
果然!
窃方之事徐家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徐家不知道,眼前制香的少年又如何不知?
好在这问题他心中早有盘算,当即不假思索的指着站在天歌身后的白芷道:“是她!是她拿了这方子来,说自己在徐家学艺多年,将归氏的香方补全改造,制出了五款新方,愿意供我朱家试用,所以朱家才会这般的。”
白芷闻言当即愤然喝声,“你胡说!明明是你们让我去盗林花师制好的香方,哪里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我连徐家的花师考核都不曾通过,又如何有能力去补全归氏的香方?!”
“那这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拿着从林花师那里偷来的东西,装作是自己的?!”朱成益冷笑两声,看着气急败坏的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我朱记百年脂粉世家,就算是没有这香方,也依旧能凭借自家本事居于徐记之上,何必多此一举,去做这等抹黑自家又不讨好的事情?!”
“你含血喷人!若不是你们让我如此,我何必冒险去做这等事?!”白芷气愤不过,当即便要冲上前。
以从她手中拿香方却不知由来的名义,洗脱自家有意窃取徐记香方的罪名!朱家人翻脸不认人还乱扣屎盆子的丑恶嘴脸,她今儿个才算是彻底看清了!
然而没等她迈出几步,便有一只胳膊伸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花师!”白芷委屈道。
然而天歌却并没有理她。
朱家的说辞的确说得过去,可他们却不知道,在白芷刚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天歌已然在外将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朱成益的话,她根本不信。
一只胳膊挡着白芷,另一只手则将桌上的茶杯拿到面前把玩。
靠在椅背上,天歌悠悠开口,“大老爷方才所说的归氏,又是怎么回事?”
一听天歌这么说,朱成益当即打开了话匣子。
“林花师年纪小,许是不知道,前朝时期,明州曾有一位姓归的香师,名唤归有荣。此人曾因制香之术超绝,所以名噪一时。当时各大脂粉行都想请他为自家调香制粉,只是谁曾想这位却是个桀骜的性子,不仅拒绝了各家的邀请,更放话说不肯与我们这等铜臭的商人同流合污,说什么真正的香乃自然之香,乃花木本味,若是沾染了俗世铜臭,便失了灵魂。”
说到这里,朱成益乜斜了一眼面带怒容的白芷,语带得色,“你说这姓归的,不出山就不出山吧,为什么要嘴贱满口乱喷?结果有一天,骂人骂得狠了些,便被人一怒之下给灭了口,最后只剩下您身后一个活口,被我爹好心救了下来。”
“谁曾想,这位归家姑娘却是个缺爹少娘没教养的,自己手脚不干净偷了东西,却要说什么为了报答我朱家的救命之恩相赠,结果让我朱家莫名背了这样一口黑锅,更害得我们跟林花师之间生了误会。您说,这人该杀不该杀?”
说完,朱成益一脸期待的看向天歌。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朱大老爷这么一说,这丫头好像真的该千刀万剐。”
白芷顿时面色苍白。
然而话音刚落,身前的少年又道,“不过话虽如此,也不该由朱家的人动手,否则置府尹大人于何顾,又置大周王法于何顾?到时朱家这等光风霁月的人家再惹上人命官司,可就不好喽。所以,这人还是由我带回百花阁,看徐大小姐那边如何处置吧。”
对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明叔闻言,不由开口道,“林花师,左右这丫头不过一介仆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