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歌继续指挥着人将东西往里面搬,方老板再次拦住。 “你等等。” “方老板放心,做脂粉不怎么动烟火,也没啥太大的动静,我不会吵到别的客人,也不会给您把屋子烧了的。” 天歌认真表示着自己行为的安全无公害,可话听在方老板的耳朵里,却越发紧张。 都有炉子了,还不动烟火,骗鬼咧? “是这样啊,林公子,您看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您这边炉子什么的架着,我倒是你不怕您烧东西,”反正烧了你赔就是。 “我担心的呀,是您在屋子里点着炉子太闷,万一给热出什么来,可就不好了不是?” 方老板循循善诱,反倒让天歌心中一清,“您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屋里确实不合适,我光图着省事了。” “这才对嘛,林公子是聪明人……” 方老板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少年指挥着人继续动手,“那就放到院子里吧,找个背阴的地方放着,凉快。” “林公子,林公子!”方老板急了。 “啊呀方老板,您就放心吧!” 少年将方老板的身子掰过来,不让他挡着道儿,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手心,“呶,用您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您的好处。” 方老板见状顿时安静了。 将那枚碎银袖进手里,他轻咳一声,点了个伙计,“你,跟着去后院,找个安静凉快的地儿,让他们给林公子将东西安置好咯。” 少年见状,拍了拍方老板的肩膀便跟着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笑着许诺,“方老板果然是聪明人,等着啊!到时候您用了我的香保证生意兴隆!”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方老板才没有动怒:生意!什么生意要让他身上涂了香粉才能兴隆的! 他又不是那些倌儿! …… …… “你说什么?他要制给男子用的香?” 百花阁里,正在用少年提到的离娘草试着制香的的徐芮闻声,动作一滞,不由自主的将听到的话喊了出来。 自从那天脂粉会之后,那位林公子就一直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徐芮却一直记着他说的想成为徐记花师的事情。 她是惜才之人,以那位林公子的本事,其实已经远超初级花师之能,所以就算成为徐记的花师,也不需要她的授课,所以根本不存在男女共处不便的问题。 她之所以婉拒,只是因为此人来路不明,她一点也不放心。 花师之能,可大可小,若真得了重用,会决定徐记之后新品的走向,那是影响徐记商路的大事。 但是在拒绝之后,她又害怕自己错失人才,误将大才之人拱手让给别家。 是以那日之后,她一直让人盯着鸿福客栈,关注着那位林公子的一举一动,然而这人却根本没有和其他脂粉行里的人打过交道。 如今她用那位林公子所说的方法,不仅改进了点绛唇脂的制作工艺,更省了原料和时间的耗费。 再看着手中将要成型的离娘草脂膏,她心中更是震撼。 那少年说的不错,这离娘草做成的胭脂,只比月朱花好上数倍! 只是…… 想到方才听人说,这人竟然要做男子的香粉…… 徐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子用香,以前其实并不是没有。 其实宫中帝王用的龙涎香,寺中用的檀香,读书人用的醒脑熏香,琴师抚琴所焚之香,如是种种,都是男子可用的。 但这些香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通过在室内焚烧,袅袅薰染而自然成香,但熏染到人身上的香气,却很难留住,出了门一个时辰不到就会消散。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世家子弟的衣衫会有人专门薰衣成香,或是佩戴香囊散香。 但如是种种,近年来都有所减少。 前朝大齐时期,朝中重武轻文。 文士风雅,总爱熏香染身,走过之后香风阵阵,比起女子不遑多让,尤其是美男子,更是如此。 但是出生入死的武将们,对此却嗤之以鼻,觉得这些身上熏香的男人跟女人一样,妖里妖气尽失本性。 甚至在朝中还引起关于男子熏香的论辩,谁赢谁输不打紧,但是因为熏香而被质疑女气,失了男子气概却成为文人们共同的痛点。 再加上如今的皇帝魏宁乃是齐帝时期有名的武将征西大将军,所以为避新帝忌讳,大周建朝之后,男子熏香逐渐消弭,除却一些功用型的熏香之外,已经没有多少男子出行会用香了。 眼下这个林公子,竟然想制作式微的男子香粉,到底是想做什么? 搞不好,还会得罪不少人。 徐芮柳眉拢起,“仔细瞧着,有什么动静及时来报。对了,多派些身手好的人过去。” …… …… 关于男香式微的现状,作为浸淫脂粉行业的老手,天歌自然清楚万分。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要先从男香入手。 武者瞧不起文士用香,其实并不是因为香料本身,而是因为当时的男子用香的配方。 原因很简单,以前的男香气味类于女香,从配方上来讲没有什么革新,只是气味上淡了些,但依旧散发着女子常用的旖旎香气,这也难怪那些阳刚十足的武将瞧不起。 而那些温和醇厚男子气息十足的香气,比如龙涎香,除了皇帝谁敢用? 寺庙中清心的檀香,又有哪个公子想让人误以为自己青灯古佛常伴? 至于那些留香不久熏香,人走在外面用了跟没用一个样。 问题的根源在于配方这点,其实假以时日肯定会被人发现,并且得到改进。 但当时征西大将军魏宁作为武将,逆转旧朝成为大周朝的新帝,众人揣摩帝心,就算先前有所想法,也一直不敢迈出这一步。 但天歌知道,魏宁对这一点根本不在意。 相反,他认为爱美之心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