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窗明几净的客栈,孙三很是开心。 比起之前阁云楼那乌漆嘛黑,伙计跟大爷一样阔气的地方,这次天歌看中的落脚之地,终于正常了。 “这一路走来,这江南跟咱们北地就是不一样。” 打量着包间里的布置,再一想路上见到的风景,还有进城之后那跟青城截然不同的精致建筑,孙三一脸新奇。 虽说他在外面跑马车,各地来去也不少,但来到江南倒还是头一遭。 一样充满新奇的还有宋千和宋婶。 “这里的菜跟咱们北地的菜也不一样。” 这是跑堂出身的小千最直观的感受,北地的菜重油重辣,量也大;但南地的菜却有些清淡,就连点的几个肉菜,也不见辣油星儿,而且量还少。 四个人点了八个菜,本以为足以安抚这一路坐船的苦闷,谁曾想还不够。 “不够了再点就是,反正人不能饿着。” 天歌深谙民以食为天,在点菜上丝毫不含糊,最后还给孙三和宋千二人要了一壶酒。 “他们家的梅子酒可是最有名的,醇厚不伤胃,就算喝醉了第二天醒来也不会头痛。宋婶可以尝尝看,若是不够了我们再点。” 天歌亲自给宋婶倒上一杯,然后将酒壶递给小千,由着他们自便。 听着这样熟稔的介绍,孙三不由哈哈笑道,“瞧公子这话说的,跟以前来喝过似的?” 天歌还没有开口,宋千先把话接过去了,“公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出过这么远的门儿?我猜这也是公子从那些书上看过的。” 宋婶也应和道,“是啊,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能不能发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读书能长见识,就像咱们公子这样!” 听完这些话,孙三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问题,不由暗恨自己这张臭嘴。 这一路走来,天歌表现出对江南非一般的熟稔,众人心中自然都有疑虑。 但是选择了相信她,方才孙三这话就不该说。 是以他话一出口,宋婶母子就开始打圆场,免得天歌为难。 对那毕竟等天歌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孙三缓过神来,恼恨自己一时嘴瓢,连声附和。 “对对对,公子才思敏捷,博览群书,不像我这个大老粗哈哈哈。来来来,我们敬公子一杯。” “好,我宋千能有今日,全仰仗公子,是应该敬公子一杯。” 杯酒下肚,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揭过的时候,天歌却主动提起了这茬。 “其实孙三方才说话的没错,我的确来过杭州府。” 放下酒杯,天歌看着桌上的菜唇角溢笑,“在梦里,而且,不止一次。”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就连刚伸出筷子准备夹菜的孙三也迟疑着缩回了手。 “公子您别开玩笑了,我在云来居做事那么久,可是天天儿的都见着你呢!”宋千道。 “所以说,在梦里啊……”天歌笑道。 没有人再接话。 在梦里?啥情况? “在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做着一个梦,梦里我不是原本丑陋平庸的模样,而是有着跟大姐一样娇美的容颜,那个好看的姑娘,自己离开青城,南下到杭州府,度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求而不得的痴念作祟,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直到先前,我发现自己真的有着和梦中一样的容颜,我这才明白,这一切并不是梦。” 天歌以梦境的方式,讲述着自己曾经神游江南。 既然之后的路要一起走,那么她便不能不解决他们想问,却又出于信任不愿问出口的疑惑。 她没有办法说自己其实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孙三等人定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无稽之谈。 所以眼下这样,梦中游历的鬼神之说,或许是最好的解释方式。 “怪不得公子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在路上却像是一个惯常行走四方的人,而且对南下的道路那么熟悉,连地图上没有标注过的地方都清楚,更能对这些南地的风俗事物如数家珍呢!” 孙三性子粗爽直接,先前那问题问的直率,如今的信任也来的快,而且很快自我认同了其中的合理性。 听完孙三这话,宋婶也伸出手,拍了拍天歌,“虽说梦里的事情当不得真,但公子这梦,许是真的有着冥冥天意。既然是上天的指引,我们听从上天的安排便是。” 宋千闻言也附和道,“娘说的对,公子这梦是个好梦,说明公子是个有福气的人。” 听着他们的话,天歌不由反问,“你们可曾想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万一不是什么祥临福瑞呢?” 孙三第一个拍桌子,豪气干云: “反正我不管,我孙三的命是公子给的,就算公子是妖孽,我也绝无二话跟着你,就算公子想要zaofan,我也……公子,您不会真的想那啥吧?” 听到他最后的话,宋婶给了孙三一拳,没好气白他一眼。 “说什么呢!公子可是……干嘛要那样做啊?这大逆不道的话,赶快别乱说了。” 孙三连忙捂住呸呸呸。 宋千接过自己母亲的话,对天歌道: “若是没有公子,小千如今还是一个小跑堂的,我娘还在为人洗衣缝补,平日里我们娘儿俩更是连面都见不上。我如今能全了尽孝的心意,不再让我娘受苦,都是托了公子的福。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小千定然不会忘恩负义,这辈子跟定了公子。” 其实天歌今日说这话,一是为了给这一路以来,众人的疑惑一个解释;二来也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只是她没有想到,竟会听到众人这样坚定的言语。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婶到底同为女子,很快便觉察到天歌情绪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