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高卓,乃江南西道杭州府府尹。 老者林安此次南下,便是应这位翟大人之邀,为其母诊治顽疾。 且说林安此人,本是一介书生。 奈何苦读多年,却始终缺乏科考气运,屡试不中。 在他最后一次参加科考的时候,家中已经穷苦到砸锅卖铁来的供他外出。 结果又一次不第。 这次,心灰意冷的林安返回家中,才发现妻女因缺衣少食,加上受凉风寒,最后竟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便双双去了。 受此打击之后,林安一蹶不振,有一天倒在路边,被药堂出诊的一位老先生救了回去。 在老大夫的提点下,对读书一窍不通的林安竟然在医道上展现出灵性,学东西的速度更是异于常人。 妻女之死让林安想要挽留更多人的生命,再加上他在医道上用心钻研,多年下来,竟然闯出了不小的名堂。 很多他人无法诊治的疑难杂症,到了他的手中,竟然都可药到病除。 这名声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上都靖安侯府。 侯府太妃患疾多年,连宫中御医都无法根治,只能一直用参汤补药滋养吊着,谁曾想一经林安的手,愣是能吃能睡,还能早起打一打鹤拳。 自此之后,林安便有了神医之称,更成为上都勋贵的座上宾。 但富贵在前,林安却并没有妙手卖与帝王家的打算,反而是四处游走,悬壶于世,这样一来,在民间的声望越来越高,神医林回春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响。 而这一次,他便是受了杭州府尹翟高卓的邀请,南下为其母诊病。 如今面前的杭州府校尉洪勇,就是受翟高卓之命,前来迎接护送林安的。 只是谁曾想,这初次见面,洪勇竟是先被林安给救了。 想到这里,洪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先前翟大人来信说要派人来接,被老夫出言婉拒,谁曾想大人还是让洪校尉前来,实在是折煞老夫了。” 林安叹了一口气,请洪勇坐下。 “林神医这是哪里话?从上都到杭州,路程可是不远,翟大人为您的安危着想,才有这样的安排。先前您说路上声势浩大反惹人关注,所以翟大人权衡之下,才派下官前来迎接您。” 比起先前的戒备,在知道老者的身份之后,洪勇整个人都放松起来,连话也因此多了不少。 见洪勇如此说,林安也不再客气。 二人说了些话后,林安看向洪勇身后的店家。 “先前老夫还想着将这人怎么办,如今洪校尉来了倒是正好,咱们可以将这欺骗行人的恶商送交官府。” 洪勇应声。 “理当如此。这样,将他架在我的马背上,一道送往寿州去。” 说完这话,他似是想起什么,又问道,“先前先生说在来之前,这恶商便被人绑着扔在这里了,那您可知那位壮士是谁?也好教我一道感谢他去。” …… …… 那位被惦念的壮士没想着有人会念叨自己。 因为眼下她正躺在车里睡得正酣。 宋千确实没说假话,他娘宋婶的针线活是真的做得好。 不管是天歌如今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如今身下垫的褥子,身上罩的薄毯,无不舒适至极。 乃至一上马车,她便不由自主的睡到天昏地暗不知岁月。 更难得的是,宋婶子对她比对亲女儿还好。 比如眼下渐暖,生怕天歌盖着毯子太热,还在一旁轻轻的摇着扇子。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车厢内沉睡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乌黑深邃,宛若深潭。 “小千,三儿,你们赶车小心着些,公子正歇着呢。” 宋婶子也被车子颠了一下,却顾不上自己,反而压低了声音提醒着外面两人。 “宋婶,不妨事的。” 少年澹声,人也已经坐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宋千委屈的声音,“娘,方才那段路不好,不是我们不小心。” 宋婶闻言,顾不上训斥自家儿子,反倒关切询问少年,“公子醒了?” “嗯。” 少年点了点头,掀开帘子向后面的官道看去,这才发现那一段路上都是坑洼。 怪不得宋千会那么说了。 放下帘子,少年从宋婶手中拿过蒲扇,反为她轻扇起来。 “到寿州应该还有些时辰,您也歇息歇息吧。” “人老了,没什么瞌睡,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我干,更睡不着了。”宋婶话中遗憾,但面上笑意四溢,那份满足填满了脸上的沟壑。 谁曾想她的儿子先前是个跑堂的,她也只是个给人缝补衣裳的,如今娘俩却能过上这样自由的好日子? 见宋婶开心,天歌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既如此,那我便陪婶子说说话。” 外面的宋千闻言,掀开帘子探进脑袋,“公子醒了?” “探头探脑的,干嘛呢?” 宋婶对儿子这样冒失的行为很不满意,从天歌手中拿过蒲扇,一下子拍在宋千头上。 就算如今是男子打扮,公子也是女孩子,这小子怎么一点不注意? 宋千被这一打缩了回去,捂着头一脸苦涩对着孙三无声叫屈,然后隔着帘子问道: “公子既然醒了,跟我们说说刚才是怎么了呗?” 方才天歌忽然让停车,出去一会儿之后又回来,说是等回来之后说做什么,结果三晃两晃睡着了,啥都没提,怪不得宋千念叨了。 “方才我们喝水的那家铺子,他们家茶和饼子里有menghanyao。那会儿有人从我们车边过去,我怕他着了道儿,所以跟上去看了看。” “那我们喝的水?”宋婶一急,“公子你可有什么不适?” “药没在白水里。”天歌解释道,示意宋婶不用担心。 “先前我在话本子里见到过,说是很多林边茶摊极有可能是黑店,所以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