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天歌开口,赵禾嘉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一直想问,却不曾问出的问题。 “关于今日的事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的事情有很多。 赵禾嘉问得笼统,但天歌却知道他问的到底是什么。 不仅仅是今日的晚宴,还有方才的行刺,更有瞒着他的所有的事情。 天歌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却没有真的将他视为孩童。 这一点与李氏不同。 在李氏看来,赵禾嘉永远都是孩子,是需要长辈关怀的孩子。 这些大人的事情,理所应当瞒着他。 但对于天歌,却从来都不曾将赵禾嘉当做寻常的孩童。 从初相见,到之后的相处,在天歌眼里,赵禾嘉都是一个有自己判断力与决策力的人。 是合作者。 所以对于赵禾嘉,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 至少,她会以十三岁的赵天歌的身份,跟赵禾嘉互通有无。 …… 天歌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将那天晚上,自己在这间屋子里听李氏说过的所有往事,以及自己给李氏出的主意一一道出,任由眼前的孩子自去评判。 “薄荷酒和含香叶在一起,会导致晕眩无力。所以今日的酒席,不仅仅是为了让大姐留在家中住最后一晚,也是为了让他们明日上门接人出发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力气走远。” “到时母亲击鼓鸣冤,这些人就会变成劫持赵大小姐的山匪,就算有再高强的功夫,也无法将大姐当众劫走。” 到时候,哪怕云珠不愿意,也只能留在青城。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处理了。 不管是将云珠关起来,还是养在其他地方,对李氏来说,这一切都比让云珠离开要好许多。 但这是下下策的无奈之举。 因为卢家如果要找人,就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不管怎么藏,都最终会被发现。 但当事情闹大,到了官府那里,卢光彦就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来平息消息。 但有些事情总是瞒不住,所以前世那些关注宝寿帝姬的人,会纷纷闻风而动。 有了争夺,赵云珠才是最安全的,这个时候,不管赵云珠落在谁手里,都会比在卢光彦手中好上很多。 因为对卢光彦来说,宝寿帝姬是他厌恶憎恨的人,而对于其他势力而言,宝寿帝姬则是他们的活招牌,得好吃好喝供着,才能师出有名。 搅乱一池浑水,天歌才好趁机摸鱼。 但得知禾嘉邀请了易廷益之后,天歌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 “因为早知晚上设宴,所以你邀请易廷益回来的时候,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后来,我想起入学测那天所见到的易廷益的功夫若是有他在,万一晚上我们没有说好,元贺的人动了什么手脚,至少我们也能多一份保障。” 就像眼下这样。 不仅仅是易廷益,还有他身边的人。 正是因为他们阻挡了那些黑衣人,所以他们才能在楼下腥风血雨缠斗的时候,在楼上这样平静的交谈。 天歌没有说易廷益可能也想得到云珠,因为如果真要说,这件事情也应该是由易廷益自己来说。 就像她可以将李氏和元贺所说的种种道出,却不能真的告诉赵禾嘉自己真正的身份,不能告诉他关于宝寿帝姬的事情。 但饶是这些,已经足够让赵禾嘉如遭惊雷,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赵禾嘉问道:“所以,你和大姐,到底哪个才是她们要找的人?” “大姐说,是自己;但母亲说,是我。”天歌回答道。 她无法跟眼前的孩子解释自己已经活过一世,无法解释她知道的更多的事情,只能就目前别人所说的事情,从自己的角度,来尽可能的不去隐瞒事实,好让这个孩子自己去判断。 至于最后判断的结果如何,那是少年的事情。 赵禾嘉被天歌这样毫不遮掩的回答弄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从小就生活在安阳,说实话,对青城的这个家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情感,不管是疼爱他的父母,还是端庄达礼的大姐,对他来说都不像是别人的亲人那样,好似有着血浓于水的牵绊。 但是眼前的这个二姐除外。 从初见时,少女对他漫不经心的态度,他便知道这个家中不是所有人都欢迎他。 但是没关系,他也并不想在青城一直待着。 这次回来,不过是安阳赵老太太实在拗不过母亲的请求,回来走一个过场。 他有关于功名的鸿鹄之志,他终究是要到上都云阳的书院去的。 然而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留在青城。 因为正是这个二姐,让他感受到与众不同,让他明白在青城,也能得到不亚于云阳的学习机会。 也正是这个二姐,让他看到了神奇,也让他获得了周夫子的认可,成为盼山堂的学生。 如是种种走马而过,赵禾嘉看着面前的少女。 尽管她没有说,但就赵禾嘉的观察以及对李氏的理解,他几乎可以肯定,真正不是赵家姑娘的,其实是自己眼前的这个二姐。 “所以,二姐你……” 赵禾嘉想要敞亮开来去问,但话到嘴边,却始终也无法出口,只能转过头去,问了另一个问题。 “二姐你说的元家,就是安阳的那个元家吗?” “这是元贺所说,但我并不相信。元家我已经派人前去打听过,但是他们家养在别院的姑娘已经找到了。” 天歌将自己打听来的事情告诉给赵禾嘉,却并不说结论,只让赵禾嘉自己去判断。 屋子里许久没有声音。 天歌看着凝思的赵禾嘉,坐在一边静听外面的动静,一边等待他说话。 赵禾嘉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和元家扯上关系。 但其实这件事,很明显又不是元家。 既然元家姑娘已经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