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云来居的人,不让你诊病,却又给了你诊金?” 看着站在下方的大夫,坐在首位的元贺目光一寒。 “是啊,最开始老夫按照您的意思,说那位易公子请我去给小姐看病,我若不诊病的话,就拿不到诊金。然后那伙计,就给我拿了半吊钱,说若是不够,再给一两也行……” 说着,那大夫从袖中摸出方才拿到的银子,一脸无奈。 行医看病这么多年,他还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情况。 坐堂的大夫看病便宜,出诊的大夫则比较贵,不管有病没病,只要上门就得一吊钱,可是如今他虽然出诊了,但却连个病人都没见着,就这么领了一两银子……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来你这法子还是行不通啊。” 听着大夫的叙述,一旁的卢甲摇了摇头。 少爷虽看重这个元贺,但如今一脸两次,这人的法子都不行,可见英明如少爷这样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呐。 元贺听卢甲这话,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却一点不恼,反而悠然开口。 “大夫既然看完了病,就还是回医馆救死扶伤吧。”说着向卢甲示意,“有劳卢统领着人送大夫回去。” 卢甲闻声,不再多言,对着大夫作请。 跟这些读书人说话,是最没有价值的事情。 反正这个元贺,也就这么几次机会。 少爷也说了,若是这个元贺不行,那他们就可以自行处理了。 包括处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元家幕僚。 强者身边,从不需要废物。 老大夫闻声,颤着声音开口道:“大人们,你们吩咐的事情我都办了,我那孙子,你们何时……” “孙子么?” 听到老大夫这么问,元贺恍然大悟,好似才想起自己绑了老大夫的小孙子。 “孙子的话……那孩子我瞧着倒是个玉雪聪明的,所以想着留下来逗弄几天,也感受一番含饴弄孙的快乐。等我们离开青城的时候,就送到你们家去。” 一听这话,老大夫扑通一声跪下来,“大人!小老儿可就这一个孙子呐!您千万高抬贵手!您让小老儿做什么都行,孩子还小啊……” 坐在椅子上的元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从靠着的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老人家,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不过就是跟您孙子玩几天,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干嘛说得这么可怕嘛!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毕竟出去这么一秃噜嘴,搞得我们跟那些作奸犯科的人一样,闹出误会来多不好?” “大人……饶命啊大人……孩子还小啊!请您千万……” “好了好了,大白天的哭什么,没得晦气。” 看着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老者,元贺干脆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把玩起桌上的砚台,随之来而,是悠悠之声: “卢统领,老人家累了,有劳您安排人把大夫送回去,这么大年纪了,万一背过气儿去,可就真见不到孙子喽!” 卢甲看着元贺站在床边的背影,示意旁边的卢巳卢午动手。 卢巳见状,将来时套在老大夫脑袋上的黑布再次给他蒙上,二人一边一个,将那老大夫搀着胳膊兜起来,往外走去。 元贺不再说话,卢甲和卢乙也同样从屋内出来。 看着关上的门,一直隐忍不发的卢乙怒气冲天,“大哥,这小子也忒狠了吧!就这样子,跟慎刑司那些狗腿子都一比!” 卢甲望一眼自家兄弟,“他的事,你别管,少爷吩咐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还是他做主的时候,护他周全就是了。” “这种狗东西,护他作甚!咱们就算是动手杀人,至少也不动老弱病残,这人算什么?” 卢乙简直难以忍受。 盗亦有道,就算是他们这些杀手,也不是什么人都杀。 可是这读圣贤书的文人,却是个真正的不眨眼的,难道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就算再气也没用,放了那个孩子又能怎样?没有了顾忌,这老头乱说我们的事不也就坏了?等到事情结束,把那孩子放了就是。” 说完这话,卢甲站在门口开始闭目养神。 送去的大夫看不了病,只看这个元贺,下一步做什么动作吧。 …… 下一步的动作么? 躺在床上,望着床上的帐子。 李氏不让大夫进门看病这一点是没错,但是对于那些人来说,不管大夫看得了还是看不了病,他们的目的都能达到。 若允了大夫看病,那正好,亲眼瞅瞅天歌肩膀上有没有疤痕或胎记。 若是不允大夫尤其是像李氏这样,愿意主动出钱,都不让大夫看病的,只能是心虚了。 这么一拒,实际上直接坐实了天歌身上可能有异。 这一点,或许是李氏没有想到的。 毕竟,关心则乱,尤其事关自己的亲生女儿。 双手环臂,枕于脑后,天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一点一点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大夫说……自己是易廷益请来的? 不,不对。 这个大夫,肯定不是易廷益请来的。 方才茶棚倒塌的时候,自己肩头衣服被划破,还是易廷益出声提醒,又用他的衣服帮自己挡住的。 如果易廷益也怀疑她的身份,那么在当时就会发现,她的肩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更何况,在当时,天歌也说了,根本没有受伤。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在去府衙的路上,再为她请大夫呢? 天歌可不相信,他们之间这两三面的点头之交,能让易廷益对自己如是上心。 如果是这样…… 天歌神色一凛。 若真是元家人,那么下一步…… 想到这里,天歌猛然从床上坐起,推门而出去敲对面云珠的屋门。 “大姐,你在屋里吗?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