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歌便被隔壁的吵闹声吵醒。 因昨夜晚归导致的睡眠不足,让她带着几分不耐从床上翻了个身,又将脑袋塞进了被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对面传来哐啷的摔门声音。 天歌气得拿开被子坐直了身子。 然而就在同时,她一下清醒。 那是赵云珠的屋子。 而方才吵闹的来源,则是隔壁李氏的屋子。 隔着墙壁都能被听到的声音,可还真是…… 吵得很厉害呢。 叹口气,天歌从床上爬起。 今儿个注定是睡不了懒觉了。 收拾好从屋内出来的时候,天歌故意放慢了脚步从李氏门前经过。 余光果然看见孙嬷嬷正在屋内低头收拾东西。 满地的碎瓷映出淡淡萤光,从上面依稀的花纹,可见是平日里李氏最喜爱的那几件。 看来这母女二人,这次是真的不怎么愉快,就不知道这瓷器到底是谁砸碎的。 摇了摇头,就在天歌马上要走过的时候,屋内却传来一声呼唤。 “天歌,你过来一下。” 是李氏的声音。 天歌脚步一顿,想了想,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低头走了进去。 “母亲。” 天歌颔首,目不斜视,对着美人榻上的李氏施礼,好似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我听说,昨儿个你在云珠房里待了挺久的时间?” 李氏平声静气,一如往日,也好像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哪怕孙嬷嬷依旧在跟前收拾残局,李氏的视线也一直落在低眉顺目的天歌身上。 “嗯,大姐喊我过去说了会儿话。”天歌乖觉道,目光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苏嬷嬷走后,李氏屋里的白毯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撤走,换上了先前的花开富贵。 李氏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伸手手端详着自己新染上的指甲。 “先前你们姐妹二人之间老置气,我还担心生出什么龃龉来,谁曾想竟是我多心了。如今这样就很好,自家姐妹嘛,彼此之间就该这样和和气气,平日里互相关怀,说说体己的知心话,你说是不是?” “母亲说的是。” 天歌一脸和顺,“先前是我不懂事,多亏了大姐不跟我一般计较。如今见我屋里粗陋,便想着将自己屋内的八排黑瓷盏送我,还想将自己订做的绮秀阁的华服让与我穿,但又怕我不喜,所以让我亲自去挑选,这份情谊,我心中甚是感念,但天歌也知人当知足。” “你是个聪明的。” 李氏见天歌老实交代,不由点了点头,又道,“你大姐的心意是好,但你们身形不同,想必你也穿不上。这样,改日我吩咐孙嬷嬷带你也去绮秀阁订几件衣服,免得到了夏日仓促。” “劳母亲费心。”天歌道。 “费心不费心的,只在你们二人孝顺明礼。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们姑娘家之间往来多,想必可以开怀,可是也应当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毕竟是没有恶意。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母亲便是。” 听完这话,想起赵云珠昨日跟自己所言,天歌不由心头一跳。 这丫头今日不会是跟李氏就这件事…… 然而念头刚出,天歌便自我打断。 不,不会。 若真是这样,李氏才不是这样想要从自己跟前旁敲侧击的模样,还说什么以后。 这样想着,天歌屈膝行礼。 “谨遵母亲教诲。” …… 从李氏屋内出来后,天歌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屋子。 看了一眼云珠紧闭的屋门后,便迈步往楼下大堂走去。 如今正是早上光景,来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整个大堂中唯有阿贵和新来的伙计在擦着桌子。 天歌找了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来,看着外面的光景。 昨晚夜探城东那座宅子,她不仅遇到了易廷益的书童,更发现了卢氏的身影。 卢家一直想找宝寿帝姬,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可是为什么易廷益的人,也会出现在那里? 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天歌的眉头一凛。 不管是在她所住的二楼,还是如今大堂正对的一楼。 方方面面,她都没有觉察到有人盯梢。 怎么会这样? 当初李福夫妻闹上门来的时候,就有人日日夜夜盯着云来居,害得她不敢轻易动手。 若是李福夫妻的那场闹剧确实跟这个元贺有关系,为什么到如今却没有人再来盯着云来居? 这样想着,天歌站起身来,抬脚便出了云来居。 青城的街道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从路上走过的贩夫走卒,还有悠哉向前的牛车马车,路边的茶摊酒楼里的声音,也一如往常,没有一点不同。 天歌看着周围的景象,一步步慢慢的走着。 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传入耳中。 “赵二小姐。” 天歌闻声顿住脚步,回头之时,那人已经走到眼前。 看着眼前青衣着身,面如冠玉的少年,天歌不由轻“咦”一声,“易公子?” “今日学堂不上课吗?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 赵禾嘉如今也是盼山堂的人,天歌自然知道他们休息的时间。 六日功课休一日,如今才入学的第四天,没道理不上课。 “今日上午是郑师兄教授六艺,因为先前入学时射科的表现,所以先生吩咐我出来办点事。” 易廷益温声开口,脸上丝毫没有睁眼说瞎话的不好意思。 “这样啊,”天歌一脸了然,而后面带敬佩,“看来易公子的箭术,先生也很是认可。” 纵然先前听禾嘉说过周先生对那个胡姓学子的宽松,天歌对于盼山堂严格但也人性化的教学方式有所了解,但对于突然出现在此处的易廷益,天歌还是觉得不应该。 尤其是在出现了昨晚易之的事情之后。 但不管应不应该,总之遇上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