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心中了然,天歌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大姐为何今日愿意说与我听了呢?” 难道今日就不惧不畏,敢于启齿了吗? “二妹可还记得先前我与你所说,我们非是亲姐妹的事情吗?” 赵云珠忽然提起,自己在最一开始便告诉天歌的话。 “大姐,这个玩笑,当真开不得。” 天歌正色,认真提醒赵云珠。 “就算母亲偏爱与你,就算我不及你貌美,但我依旧是赵家的女儿,你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挤兑我。” 赵云珠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失笑。 看吧,有的人就算再聪明,也有愚蠢的时候。 “若我真要挤兑你,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是赵家姑娘的人,是我,不是你。” “大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天歌面有怒色,“家中三个孩子,禾嘉常年不在家中,母亲最偏疼的便是你,如今你说出这样的浑话,不怕母亲伤心吗?!” 赵云珠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是不愿相信呐。 不过这样倒也正常。 毕竟换做是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是同样的反应。 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逃避,总是人之本能。 但真相,总是无法逃避的。 赵云珠看着天天歌,丹唇轻启。 “母亲伤心不伤心,我比你更清楚。相信我,比起我和你,母亲在最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也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 因为知道,所以早有准备。 所以不会伤心。 对于这件事,赵云珠看得很开。 李氏早就知道自己非是亲生。 待自己那么好,也不过是因为与宁姑姑的约定罢了。 …… 想起宁姑姑,云珠面上满是眷恋。 当初宁姑姑告诉她真相的时候,赵云珠也是不愿相信的。 自己怎么可能不是赵家的女儿呢? 母亲那么爱她,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她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孩子呢? 母亲不会要求天歌读书习字,却对她严格要求。 母亲不会让天歌吃家里的鸡蛋和肉,但这些东西都会留给她。 母亲让她学女红,习书法绘画,却只要求天歌好好干活。 若说不是亲生,那也应该又黑又丑又不受宠的天歌,不对吗? 云珠记得自己曾这样问过宁姑姑,可是换来的,却是摇头一笑。 偏爱的,不一定是自己的。 失宠的,也不一定是别人的。 所有她认为的一切偏爱,不过是因为一场交易。 因为二人从出生起,便迥然不同的命运。 这些都是在寄养之初,李氏答应宁姑姑让她必须要学的东西。 她是终究要重返家族的大家闺秀,所以不能粗蛮无礼。 而天歌因是农家女儿,所以操持家务的事情,她都无法避开。 宿命如此,便该有各自的征途。 …… 也是在见到宁姑姑之后,她才想起幼年时期,李氏曾拿热水泼在她的肩头。 迄今为止,那块伤疤还依旧留在她的左肩,丑陋可怖,像是一只狰狞的恶鬼脸。 她清楚地记得宁姑姑用手轻轻抚摸她肩头的伤疤时,那怜惜的神色。 “因为忌惮我,所以她不得不厚待与你;可若我不在了,她便会动让自己的女儿取你代之的念头。云珠,你一定要留心,在赵家的这段日子里,一定要让李氏喜欢你,如有可能,离间她和天歌那个孩子的关系,让她们母女异心。这样,你才能等到我来接你的那天。” 若说云珠先开始的时候还不相信,可是等她亲眼见过李氏从宁姑姑派去的人手中取拿财物,便知道这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白衣女子,并非诓骗与她。 她记得那些日子里,宁姑姑亲自教她双面画。 一笔一划,轻轻勾勒,还有那幅据说是母亲的亲笔双面兰竹。 如是种种,都让云珠无比期待见到自己的母亲。 李氏不止一次告诉她,她的命奇贵无比,生下来便是注定的富贵命。 宁姑姑也说,她的母亲,是世家小姐,可是因为在夫家受尽排挤,生怕自己的孩子无法长大,才将孩子偷偷送到外面来养。 宁姑姑还说,只要十年,等她十岁的时候,她就带人来接自己回去见母亲,从此再不分离。 …… 可是,自她六岁那一年开始,她就再也没见到宁姑姑。 也是自那一年之后,李氏便举家搬到了青城。 这些年,日日夜夜,云珠一直期待宁姑姑来接她离开。 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十年之约过去了,到如今已经第十三年,宁姑姑还是没有出现。 就在云珠以为,自己将要以赵家女儿的身份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的时候。 有人在自己的窗边留下一张纸条。 那上面没有任何的落款,也不知是何人所放。 可是当云珠看到那上面提及的“奉宁姑娘之命,来接小姐回家”三个字,曾经的记忆便如潮水悉数涌上。 这些人,终于来了…… 终于,要接她回家了…… 夜晚,云珠激动地难以入睡,翻来覆去,直辗转至深夜。 …… 今日方起,云珠便听碧云说外面来了人,不管气度仪态皆是不凡。 她心头一动,便着碧云去门外偷听。 果然,听到那人和母亲说到宁姑姑,说到接小姐回家…… 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做梦。 她期待了七年,等待了七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云珠心头有着无限的欣喜涌动。 可是这份喜悦,却不知与何人诉说。 她忽而想到了曾对双面画无比好奇的天歌。 或许,这个消息,她可以告诉给这个赵家真正的大小姐。 这么些年,她鸠占鹊巢,占据着李氏的宠爱。 如今,她若走了,那天歌就真的可以获得生母的宠爱。 云珠将一切都想的很美好。 可是在天歌进屋的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