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的确不惧与众人同比。 但这不代表,她就愿意比。 因为别人怀疑,她就要自证? 如果这样,那她要自证的东西多了去了。 上辈子在众人的非议中成为皇商,如今从地府百年重获新生,所有种种,她都得向别人证明吗? 不需要,也不必要。 可眼前,有人却让她接受这个提议。 说是为了那个孩子。 ……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赵禾嘉身上。 看着那孩子黑亮眼神中的担忧与焦急,还有挥舞着的双手,纵然周围太闹听不见那孩子在说什么,可天歌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二姐,别怕。 天歌不怕。 作为组织者,盼山堂自己清楚有没有作弊。 所以这一关的成绩,自然也是作数的。 眼前这些人再怎么愤怒焦灼,都无济于事。 “可是,你真的忍心吗?” 郑通看出天歌的犹疑,问道。 盼山堂可以不顾众人的猜忌,收下赵禾嘉,可是接下来呢? 此后的许多年里,这个关涉舞弊的怀疑,会一直跟着那个孩子。 如影随形,如蛆跗骨。 天歌没有回答,望着仍旧在朝着自己挥手嘶喊的孩子。 喧闹里,她忽而展颜一笑,看向等自己答复的郑通。 “若是盼山堂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看在我弟弟的面上,我愿出一份力。” 出力,是帮忙。 人情,自然也不是随便落。 需要给众人一个交代来换得众怒平息的,是盼山堂,不是自己。 就如怀疑科场舞弊,要还出一个清白的,不是学子自己,而是朝廷。 这句忍不忍心,郑通问得实在太赤裸。 所以天歌就算为了禾嘉,也不能白做这件事。 …… 郑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最后所有的一切,化为一声“好”。 “若是众人对题目有疑,那便换题目吧。” 天歌向郑通提议。 “若是那些人愿意,这题目便由他们自己来出。” 先前张望在书科中以一敌众,是与落选之人双方互问互答。 然而如今,天歌却并不愿如此。 树大招风,还没到招摇的时候。 可是若就这么顺了那些人的意,天歌却也不愿。 所以,换题。 不是换赛。 郑通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 这也符合盼山堂的规矩。 若真让眼前的少女以一敌众,那便是认可了众人的怀疑,甚至为不相干的人打破规则。 可若考试的要求依旧不变,只是更改题目,那便可当做换题加赛。 谁曾想,消息一经公布,围在外面人群霎时再次炸开: “果然有猫腻!连像张望一样,跟我们比上一比都不敢,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跟吕秀才比算什么?还不是怕输!” “对啊!谁敢说吕秀才就是最厉害的!” …… 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有些人开始口不择言。 天歌听在耳中,并不介怀,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 譬如那被提及的吕秀才,此刻正涨红着猪肝色的脸,按在算盘上的手也开始骨节发白。 在这些落榜的人眼中,这一场盼山堂的让步,实在不该吕秀才和少女比,他们明明比吕秀才更优秀。 只要赢过那小姑娘,他们不就可以直接进入二试? 而眼前这个吕秀才,则是挡路的人。 是他们的怒气,让盼山堂妥协和退步,可是眼前这个吕秀才,却直接窃走了他们的成果。 原本对吕秀才抱着几分同情的人,此刻只觉他碍眼非常。 天歌望着这一切,乐在其中。 既然吕秀才要泼她脏水,那便也让他感受一下,在跌入污淖的感觉。 可是这场叫喊,并没有持续多久。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不羞不臊吗?” 有人冷哼一声,实在看不过这般丑恶嘴脸。 “题也是你们出,赛也得你们比,怎么就不说你们自己作弊?这青城是什么样的地方,盼山堂又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随便来此撒野了?” “胡师弟?” 郑通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震惊。 这是天歌第一次听到他声音中带出情绪,不由将目光投向说话那人。 然而那人却对着郑通,正好背对着天歌。 一袭白衣,在春阳之下闪动出暗色云纹,腰间的佩剑,投射出光芒。 墨发高束,英挺非常。 “郑师兄,你若被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带着跑,那日后也别在我面前再说什么盼山堂的规矩了。” 那白衣少年再次开口,却依旧背着天歌。 “先去见先生吧,他在等你。” 郑通没有接话,而是出言提醒。 “这些人便是欺负小姑娘成了,也不配进咱们盼山堂!题目由着他们出,难易程度的拿捏权都给了他们,如此贪心不足,简直小人之极!你若是收了他们其中什么人进来,我也要打他出去的!” 白衣少年望着周围的学子,将腰间长剑猛然抽出。 划破空气的声音,将人群中的不满扼杀于嗓,没有人敢在那锋利的剑身发出颤颤吟声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 直到少年彻底消失,天歌也没有看见他的面容。 而也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众人再也不敢非议。 数科的换题之比再次开始。 因为题目由围观的落选的学子出,所以方才被那剑意威胁逼退的愤怒,全部都汇在了他们所出的题目中。 看着书童抄写上来的,明显比先前盼山堂的数科题目难上许多的题目,郑通命人挂题示众: “既然各位出题,那么连着答案,一并帮我盼山堂做出吧。这样也好证明我们却是清白。” 说着,他让书童再带上几把算盘,碰到出这道题的几人面前。 “几位,请。” 那几人面色刷然。 方才出题,他们想的只是如何难倒天歌,哪里想过自己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