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但江观潮本人却辨认不出什么是雁皮树什么是椴,上回他见到陆鲁班时就顺便提了一嘴,让村寨的小孩儿看看附近有没有此类植物,要是有的话就采来给他,他也会给出相应的报酬。
哪里知道不仅是村寨中的小孩儿发力,就算是老妪妇女也跟着采摘,各种植物按照种类堆放在院中,一座座小山拔地而起。
除了植物纤维以外,想要造纸还有一物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生石灰。生石灰的有效成分是氧化钙,和水反应后形成氢氧化钙,氢氧化钙可以和植物纤维中的木素反应,使纤维分离出来。
江观潮先头还有点担心,能不能找到大批量石灰,在他印象中窑制石灰是很久以后的事,现在应该只有天然石灰,还好他打听到,汉代人有往墓穴上撒石灰的手段,所以无论是在哪个城市都专门有脚夫从石山下挑担来城里卖石灰。
他直接找脚夫买了大量石灰,那买卖人挣了钱很高兴,看向江观潮的眼神却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正常人家葬礼拿半担子石灰最多,郎君年纪轻轻家里得死了多少人才要这么多石灰啊!
收集好原材料后进行的就是大量枯燥并且重复的实验,大致的造纸顺序他回忆起来,无非就是泡料、煮料、洗料、晒白、打料、捞纸、榨干、焙纸,步骤并不是很多,实际操作起来却很不好搞,怎么泡,要泡多久,煮的温度等等,都拿不准。
磕磕绊绊折腾了小半个月后,江观潮终于做出了第一张还能看的黄纸。
黄纸依旧存在很多问题,质地不均匀,比早几十年擦屁股的草纸还来得粗糙,写毛笔字还会晕,总之问题一大堆。
来送树皮的小孩儿却很稀罕,个子最高的陆十郎洗好手在阳光下晒干,再用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把黄纸捏起来打量。其他小孩儿都不敢凑近了看,深怕身上的灰尘污染了纸。
在他们心中无论江观潮做出什么,都是很高明的。
江观潮说:“不用太在乎那个,你们随便玩就是。”他说。“那张纸做得很不好,而且一批可以做很多。”他这么说了,小孩们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也不知道怎么玩纸。
这些村里的孩子都是不识字的。
黄纸方方正正的,江观潮拿回去,折了一只纸飞机,小孩儿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眼睛睁得很大。
“哇——”
“江郎,这是甚?”
江观潮笑了一下说:“等等,你们看。”说着把纸飞机往前一送,轻薄的翅膀承载着风,摇摇晃晃向前飞了好远。
陆十郎再也按捺不住,率先带头跑出去,剩下年纪小的紧随其后,像是一群迁徙的土拨鼠。
“就像鸟一样!”
“江郎如何做的?”
江观潮指了一下纸飞机的飞机翅说:“这是翅膀。”
“所以这是鸟?”
“也不是。”
他说:“你们知道鲁班吗?”
“可是陆三娘?”
“不,是机械大师鲁班。”
陆十郎说:“知道!”
“鲁班曾经用竹子仿照鸟的外形构建框架,做成竹鸢,在风大之后此物能够顺风飞向上天。”鲁班做的也是风筝的起源。
“此物的道理也是一样,仿造鸟的结构,故而可以飞一段路。”
“原来如此。”
江观潮看他们一个个都无比宝贝纸飞机说:“再等等,我再做一批纸出来,然后教你们叠纸飞机。”
……
刘彻猫来的时候,江观潮做纸的技术又更进一步了,在掌握了技巧之后,他做的纸张一次比一次好,现在在纸上写毛笔字已经不会晕染了。
橘猪静静地蹲坐在墙头,灵巧地将自己藏身在江观潮看不见的地方,等来送材料的人离开后,看他从头开始,新做了一批纸。
他从头到尾好奇地看,和其他人一样,刘彻根本不知道江观潮想要做什么。
他看见铲屎官拿了一批前两天裁好的黄纸往院落里走。
刘猪迈着小胖腿跟了进去,发现江观潮进了茅房。
进茅房做什么?
从茅厕出来之后,江观潮神清气爽,又拿了一沓新的纸,这回他去的地方又不同了,竟然坐到了被他称为“椅子”的器物上,研磨墨水,开始写字。
刘猪:!!!
这、这是……
毛笔尖蘸满了墨水,柔软的毛被剃成细细尖尖的一束,江观潮的毛笔字能用拙劣来形容,但胜在容易辨认,刘猪的肥脸挤在窗子上,被木头栅栏压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迹,剩下的肉恨不得镶嵌在窗缝隙中。
猫的眼睛瞪得老大,摒弃了沉重的竹简,纸无论是吸水性也好重量也好都强出了一大截,他甚至觉得此物的外形都很好看,风雅非常,那些世家大族,各地豪强是一定会喜欢此物的,就连他仅仅看一眼,都要被纸给折服了!
莫非这就是江观潮要卖给朕的方子?!
不管多少钱都要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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