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内,庭春三人陪着皎月,庭冬匆忙去叫醒刘嬷嬷。刘嬷嬷年岁大了,晚上一般是不用她伺候的,可是今日主子怒气冲冲地离去,姑娘穿着一身嫁衣,地上又是匕首,这、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她们四个实在拿不准主意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嬷嬷一边穿衣一边满脸肃然地问。庭春四人都是精心培育的侍女,等闲之事不会让她们如此失色。
庭冬欲哭无泪:“奴婢也实在弄不清楚状况,这才来找嬷嬷您呀!”
“走,先去看看姑娘!”刘嬷嬷穿戴好,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今日也只是匆忙绾起了事。
到了院子,屋内已经熄了火,庭秋站在屋外,一见到刘嬷嬷和庭冬便“嘘”了一声,引着二人走远几步才开口解释:“庭春、庭夏陪着姑娘睡呢。应该是睡着了。”
刘嬷嬷担忧不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的!”
庭秋和庭冬齐齐福身一拜,不敢面露委屈,只能如实解释:“是奴婢们的错,姑娘沐浴,不让人伺候,奴婢们就退了出来。后来……主子来了,奴婢们就更不敢进去了……”
刘嬷嬷面露凝色,此时,房门“吱嘎”一声,庭春走了出来。
“嬷嬷,您来了。”庭春对着刘嬷嬷微一福身,又看向庭秋、庭冬二人,“姑娘睡了,今夜咱们四个就轮着陪姑娘,谁也不许合眼,必要一时不错地看着姑娘,知道吗?”
庭秋、庭夏齐齐称是。一边的刘嬷嬷担忧地开口:“姑娘……如何了?”
庭春叹口气:“可算是睡着了。一直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挺挺地躺着,看得人揪心。”在几个侍女看来,这便是被伤透了心,有的时候安静反倒比闹腾更让人担心。
闹腾的人,是舍不得死的,那是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而已。可是心如死灰的人,
“姑娘的嫁衣和匕首……又是哪来的?你们贴身伺候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疏漏?”刘嬷嬷心里想的不只是这些,这连匕首都不知何时拿到了手,得亏皎月没对皇上动手,否则……刘嬷嬷只是一想,就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
庭春带头请罪:“是奴婢们的疏忽,姑娘往日里并无异常,偶尔小郎君来看她,带一些小玩意,奴婢们也就没在意。”她们四个是不可能为她置办这些的,能够自由出入又不引人怀疑的,那就只有柳隽了。
刘嬷嬷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嫁衣……倒是好解释,兴许是柳隽觉得自己姐姐这般做了人外室,心里为姐姐可惜,便偷偷为姐姐置办一身嫁衣。兴许是姑娘自己心里想要,托弟弟帮着置办。二者都有可能。
可是这匕首……刘嬷嬷却无法替他们找出借口。总不能说是为了防身的吧?在这别院之中,在外有侍卫,在内有侍女,要防谁?
相处这些日子,刘嬷嬷心里对皎月也不免带了几分怜惜,甚至有一丝投机的意味,她总觉得,皎月的造化,不该只是如此。可是如今,一切都破碎了,差点伤了龙体,这罪过……太大了啊!
屋外,刘嬷嬷等人心情起伏不定,而屋内,皎月闭着眼,早已安然入睡。就像刘嬷嬷猜测的,嫁衣和匕首都是柳隽帮忙准备的,他一个读书的小儿郎,总是要外出买些纸笔的,神不知鬼不觉地置办这些,根本没人发现。
今日这出戏,也是巧合。皎月准备这些东西,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她要摆脱如今的境地,想要往上再走一步,就必须戳破如今看似平静的表面。皎月也没想到七夕晚上,竟然会遇到肖瑾与陈思儿一行人。戏赶戏,便到了这一出。这么好的机会,皎月若是放过,她便不叫皎月了。
肖瑾带着一肚子的妒火而来,这便是这场戏的开端。他妒、他怒,才会放下平日对她的怜惜,强硬地对她。这么一闹,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冷待,皎月便有了完美的借口:你将我当做随时可弃的玩物,我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宁可一死报你救命之恩!
矫情是女人的天性,矫情错了地方,那便是无理取闹。矫情对了地方,那就可以最成为掣肘男人最绝妙的武器。
若是放在平时,皎月这般闹腾,只会让人觉得恩将仇报。救了你,你现在觉得屈辱要去死?那我何必多此一举?!
但是皎月却在这个时机不断地提起柳家人,激起肖瑾最最强烈的愧疚心,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忍辱负重又刚烈不屈的小女子,为了弟弟牺牲自己,为的是保全柳家一点血脉。如今她完成任务了,便可了然无牵挂地去见父母兄嫂。
穿着这一身嫁衣,就像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样,用死洗去自己所受的苦难和屈辱。而这一切苦难,本就是肖瑾带给她的。
若是没有巫蛊案,柳家满门何至于此!她一个花期少女,此时本该高高兴兴地择婿出嫁,哪用得着偷偷藏起一件嫁衣,只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抚摸?只敢在临死前才光明正大地穿上?!
肖瑾本就不是傻人,身为皇帝更是需要比常人心多一窍,皎月的意思,他全都明了,所以他只能狼狈离去。
皎月打完了一仗,心平气